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臭老头何时这么惦记她了。
容砚合上柜子,缓缓转过身来,道:“这是你父皇给你的,之前让人送到了尧谷,游前辈让我转交给你而已。”
绥晚一怔,看他的眼神不由就更为奇怪了:“那他怎么不直接给我,还非得让你转交一趟?”
到底谁才是他的徒弟?
“想必是怕你会给弄丢了,如今时候尚早,正好等会儿我不在,你也可以慢慢看。”
绥晚讶然:“你还要出去?”
她以为以他的性子是不会出去敬酒的,何况见他方才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他都已经在屋内待了这么长工夫,她以为他根本就不打算出去了。
“嗯。”
他自然是不会想着出去,但是,他这么想并不表示有人就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他道:“人应该快来了。”
“你说谁?”
话音未落,屋外便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紧接着,便听得一道清亮的女声缓缓从门外传来:“兰少主,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们这么多人都在前院等着你喝酒,你却一个人在这里享受
美人恩。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吧,可这天都没黑呢,你这春宵也来得太早些了吧。”
“听闻今儿个的新娘子生得尤其美,我们都想见识一番,我琢磨着吧这新房还是得热闹些才好,不如我们大伙儿进去给二位道声喜。”
屋外顿时传来一阵起哄之声。
“就是不知道二位是否方便?兰少主给个话,毕竟我们这进去要是撞见着了什么,打扰了二位的好事那可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外面吵闹的声音并不算小,这几句话更是尤为清晰,想必是说话之人运用了几分内力特意让屋内之人听到的。
绥晚的耳根子此时红得都能滴得出血来。
绥晚将脑袋埋入容砚怀中,羞得连头都不敢抬,小声道:“怎么都没人拦着他们?”
那也要有人能拦得住。
何况,就以那人的煽动性,估计她一出声,那些人估计都跟着她来凑热闹了。
“放心,他们不会进来的。”
容砚将人从自己的怀里拉出来,道:“我出去看看,这一时半会儿大抵是不会回来了,等下我让书珃进来陪你,你吃些东西,别饿着。”
绥晚点头。
绥晚其实很少见他穿除白色或蓝色以外的衣服,尤其是他为隐谷少主之时,日常更是以白色为主。
这还是她头一回见他穿如此颜色艳丽的服饰,不同于白衣的冷俊无双,大红色的锦袍衬得他那张面如冠玉的脸愈发丰神俊朗,就连平日里冷清的眉眼都隐隐含了些暖意。
一想到从此眼前的这个男子就真的完全属于她了,她就忍不住弯了弯眸子,然后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下巴处亲了一下,轻声道:“那你早些回来,我等你。”
容砚揉揉她的头,在她额间留下一吻,便缓步出去了。
屋外。
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白衣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红衣男子,似笑非笑:“兰少主倒是终于舍得出来了。”
容砚面色淡淡。
她勾了勾唇,”既然出来了,那我们便回前院吧。”
说完,她先行一步转身朝前院走去。
一盏茶后,一大群人纷纷围聚在两张拼凑起的长桌前,兴致盎然地看戏。
白衣打了个手势,唤了个人出来,道:“去告诉兰少主,你家主子让你带了什么话给他。”
连霜看着面前一脸寒色的男子,踟蹰道:“要不还是姑娘您来说吧。”
闻言,白衣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连霜缩了缩脖子,实在是兰少主气场太强,她有些犯怵,她觉着她要是真说完这番话今日可能就走不出这间宅子了。
“也罢。”
白衣沿着长桌来回踱了几步,掏出一柄不知从哪顺来的折扇悠悠地扇着,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其实也没什么事,他就让我给兰少主带个话而已。”
“他说,他好不容易才将那小姑娘养大成人,不曾想如今算是便宜了兰少主你。古语有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也就不做这棒打鸳鸯的把戏了。不过呢,这人他好歹也护了那么些年,哪能说让你娶走就娶走,这不,就让我送了些贺礼过来。”
说着,她拍了拍手,接着便有人抬了酒上来,不多时,长桌上的酒便摆了满满当当两排。
“来之前,他千万惦念着我要亲眼看着兰少主全部收下,不过,我念着兰少主今日大喜日子,也不为难你。只要兰少主今日能喝得过我,这酒也无须全部喝完,这礼就只当你收下了,若是喝不过,那今晚的洞房兰少主就怕是洞不成了。”
二十坛酒,这虞姑娘是摆明了想把少主灌倒啊!
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大,一群人在周围不断起哄。
尤其是白青,两眼都像浸了光似的。
据他所知,虞姑娘可是千杯不醉,当然,少主的酒量也不遑多让,这两人要拼起酒来,还真说不好谁高谁低。
可虞姑娘和少主拼酒,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闻啊!
就连本来不知在哪个角落的游无望也选了个最佳位置望向了这边,他一边翘着二郎腿一口鸡腿一口酒地对着白衣道:“说得好,这小子平白地就拐走了我的乖徒儿,你可得替老头我好好出出气,让他知道,我徒儿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娶走的。”
白衣挑起一坛酒,扔开活塞,朝那一直没有吭声的男子举酒挑眉:“兰少主总不至于担心比酒还比不过我这一介女流吧?”
“就是,少主,你这样让人虞姑娘多没面子。”
“主子,人虞姑娘还等着你回话呢!”
终于,容砚开了口:“麻烦虞姑娘转告,说我多谢他的好意,人我会好生照顾着的,贺礼我收下了。”
说完,他拿起其中一坛酒,对着白衣举了举坛,然后挑开酒塞便直接喝了下去。
“好!”
白衣勾唇,不遑多让地也拿起了酒坛直接灌。
这场较量,直到夜幕笼罩才以两人的半醉不醒而缓慢落幕。最后,容砚醉意昏沉地被人搀回了房,而白衣则是醉意朦胧地独自抱着酒坛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待看到院中之人时,白衣倏地顿了脚步,眸中的醉意仍然分明,可她却是笑了出来,她道:“这下终于是放心了?”
院中生长着一棵巨大的榕树,而树间此时正站着一身姿挺拔的锦衣男子。
男子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灯火幢幢的后院。
即便隔得有些远了,他也能看清那里隐隐传来的光亮,那座院子里,门窗外贴着各种大红喜字,红色灯笼和红绸更是挂满了屋梁。
男子被人踉踉跄跄地扶进了屋,而后里头便传来了女子隐隐关怀的声音。
澹台晋收回视线,不多时,一道风便朝他迅速打了过来,他一抬手便接过了白衣扔来的酒坛。
白衣眼中的醉意渐渐褪去,她道:“人虽然醉了,但倒还是没忘了要给你留坛喜酒,这最后一坛,特意给你留的。”
澹台晋举起酒坛便闷声喝了一大口,混沌的目光中散着一片影影措措的光影,让人瞧不真切,他喃喃道:“谁知是真醉还是假醉……”
闻言,白衣笑了笑,没有说话。
贺礼人收了,酒人也喝了,醉也是醉了,面上的礼道也都顾周全了,反正这场酒让他将她欠的那些情义都已经还了,至于那人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又还有什么关系呢?
白衣拿出他的那柄折扇,扇了扇,又看了看,突然笑道:“你这扇子倒还算是个好物什。”
“你喜欢,便给你了。”
“人人追捧的阙桀剑,你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就给了我,啧,这可是个烫手物什啊。”
澹台晋只是望着空中的那轮清月,没有说话。
他仿佛又透过这轮圆月看到了当年那个小姑娘的影子,可那个小姑娘最终还是嫁给了别人。
所以,和她有关的东西留不留着也就没什么意义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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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后面其他的,可能就只能靠大家自己脑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