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那么那么好的男子,她怎么会用那些不堪的词语去玷污他。
她的声音完全哽咽,几近泣不成声,“辞之,对不起。”
容砚看着比他矮了近一个多头的少女,微微低头,指腹从她眼角擦过,难得地柔了声音,道:“我没有怪你。即便你日后真的做了错事,无论何事,我都能原谅你。”
“真的么?”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你真的不怪我?”
他缓缓点头。
她终于破涕为笑,擦掉泪水,红着眼小心翼翼道:“我能不能再提一个要求?”
他点头。
“我还是想知道她是谁?和你有婚约的那个女子。我没有想拆散你们的,我只是好奇而已……”她小声嘟囔。
果不其然,容砚又陷入一阵沉默。就在绥晩以为他不会再言,倏然听到他淡淡开口:“没有。”
嗯?没有是什么意思?
她愕然看着他。他却是不再解释,面容淡然平和,视线微垂,道:“临近子时,今日不必再写,回自己房间好好歇息。”
绥晩愣了愣,只得点头:“你也早些歇下,你背后还有伤,莫要陪我挨夜了。”
她抱起桌上的书卷,回了自己的房间。书珃瞧见她怀中最上面的书册,笑了笑:“主子平日里不是最不喜这些医书,怎还拿了一本回来?”
绥晩苦恼地饶了饶头,道:“辞之让我跟着他认真习医。”
书珃从她手中接过书卷,放到了和之前抄录的手卷放置的地方,笑道:“无望前辈若是听见这番话,怕是梦里都会笑醒。”
书珃看见她眼圈微红,问:“主子这是怎么了?可是容公子说了一些话?”
绥晩懊恼地叹道:“是我方才惹辞之生气了。”
“容公子虽为人清冷,但我还未见过他动过怒,主子可是又做了些不得体的事冒犯了他?”
“书珃,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主子您别这么说,属下可一点都不想做您肚子里的蛔虫。主子的心思不只属下知晓,容公子看得出,怕是容公子身边之人也尽数看了个明白。”
“可他对我的态度一直很明显,他心里只有他心悦的女子罢。我今日急了问他是否日后也要三妻四妾,他便冷了脸。”绥晩将先前之事娓娓道来,苦恼道,“我可算是真惹着他了。”
书珃闻言沉思片刻,道:“我看容公子也未必真的生气,不然以容公子平日里对主子的冷淡态度,怕是主子在那哭上个一晚,他也会无动于衷的。”
绥晩脸色一僵,
她怎么觉着听完书珃的这番话心里更难受了。
“不过……”书珃顿了顿,脸上浮现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兀自琢磨道,“我怎么瞧着容公子不像是在教弟子,倒像是在养女儿。”
“……”
“天下间除却为人父母,怕是也没他人能够无条件的原谅子女了。”
绥晩凉凉地看着她道:“听完你这番话,我霎时便起了将你送回去的心思。你这哪是在安慰我,分明是在割我的心。”
良久,绥晩叹了口气,道:“你说得有理,其实他拒绝的态度一直很明显,是我还抱有一丝妄想。”
倏然,她想到一事,道:“我方才逼问他与他有婚约是何人,他说竟说没有。是没有婚约?他和他师弟一同糊弄我?还是依然不愿告知我?”
书珃幽幽叹气,少顷,说道:“主子,您还是歇了这份心思罢。我瞧着容公子和竹大夫也不是成心胡诌婚约之事,他们只是想让您死心而已。”
绥晩倏地缄默不语。
“京城里如容公子这般年纪的显赫子弟哪个不是妻妾成群,膝下有儿有女的更是不在其数,即便未曾娶亲的达官子弟也至少有几个通房暖床丫头。容公子已到弱冠之年,仍未娶亲,主子就没想过这是何缘由?”
“因为他专情,心里只有那个女子。”
“那容公子何不将人娶了回来。”
绥晩唇角紧抿,仍想替他解释:“可能她还不到成亲的年纪,或者他们……”
说到此,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言辞甚是荒唐。是呀,既然那么喜欢,为何两人还未成亲。难道是那个女子不愿?他这般好,若是真心待一人,普天之下哪个女子不会动心。她苦笑着摇头,这个理由荒谬得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倘若如主子所言,他早晚也是要娶了她的。若不是因此,容属下斗胆猜测,是否那个女子早已不在世间?以容公子的性子,若心里真的有了一人,必是不死不忘,主子可否有信心取代?还是日后主子和容公子之间永远存了那样一人,主子是否甘心?即便假设那个女子从未存在,主子议亲之事至少也得明年及笄过后方可,可容公子已到弱冠年纪,娶妻议亲也不过这两年光景,这一年之内可否让容公子心里留下主子?即便容公子生了欢喜之心,是否会生其他变数?”
书珃看着她,轻声道:“清风霁月如容公子,即便再好,也未必是主子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