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对绥晩那个小姑娘的了解,婚约之事还不至于刺激得她十天半月不出现,必定是阿沥后来又同她说了一些不得体的事。
“师兄……”少年笑眯眯地讨好他。
“自己承认还是我让三七来问?”
竹沥想到三七那张冻死人的冷脸,蓦地打了个寒颤,若是让三七来问,估计连刑具都会给他用上。三七和七星等人不同,只同师兄的命令唯首是瞻,可不会在乎他的死活。
“别别别,我说还不行。我就同她讲了你五年前大败百名高手的伟绩。”少年似乎已经豁了出去,不怕死地大声说道。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结。
“还有呢?”容砚的脸色毫无变化,淡淡开口。
“还有……你是为了救一个女子独闯悬云巅……”少年越说越心虚,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轻。
容砚彻底冷了脸色,薄唇轻吐:“竹沥!”
“我没有说绝命崖也没有泄露你的身份。”他小声念叨完,瞥见容砚面无表情的神色,他立即抱头蹲下,哆嗦着开口,“师兄,我错了。”
蹲着的少年突然就感觉背后寒风阵阵,他不由得抱紧了脑袋,就怕师兄一个失手把他给咔嚓了。虽然师兄此刻打不过自己,但不代表他就不会让三七来动手。毕竟师兄伤的是背,而不是脑袋。
“三七,去请宫姑娘过来。”
“是,主子。”一道冰冷的男声应下,空气微微波动,随即恢复正常。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沉寂,好一会儿,蹲着的少年终于忍不住偷偷抬头打量床上的男子,见容砚正以寒凉的目光看着他,他身子一抖,立即抱紧了头,道:“师兄,我真知道错了。你罚我可以,别打脸。”
说着,他赶紧捂住了自己如玉的小脸,就怕容砚一个偷袭毁了自己的花容月貌。此刻的竹沥怕是忘了,容砚如今有伤在身,根本奈他不何。可他吓得早已思路不绪,哪还顾得上其他。
容砚倏地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
他,“你倒是没胡诌此事,说了句实话。”
“婚约的事我也没胡诌,师兄自己不也承认了。”他小声嘀咕。
“你倒是知晓得多。”
竹沥见他似乎没怎么生气,胆子霎时间就大了起来,放下了捂脸的双手,道:“师兄倒是骗人家小姑娘,胡诌自己功力全失。如今人家信以为真,倒是伤心得很。”
容砚一顿,看他,“我何时说自己功力全失了?”
“师兄没说过?”竹沥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他。
“从未。”
那为何人家小姑娘说他武功尽失,那伤心模样也不似作假。
容砚眸色渐冷,他右手微抬,方才返回候于一旁的三七立即移动身形,一把拎起地上蹲坐的少年,少年吃痛出声,拍着他的手臂叫囔:“痛……痛……痛……”
“拖出去。”
三七提着少年的衣襟出了房门,隔着门外依然传来少年的求饶声,“师兄……我真知错了……”
下一刻,只听得少年的哀嚎,“别打脸啊……”
声音渐小,直至完全消失。
——
门口传来敲门声响,刚处理完某人的三七和一身素白衣袍的少女立于门口,三七轻扣房门,道:“主子,宫姑娘过来了。”
“进来。”
少女先于三七一步进了房门,着急地问道:“辞之,你可是伤口恶化了?”
容砚缓缓摇头,“我无事。”
绥晩一直提着的心终于归于原处,她大汗淋漓地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润了润嗓子,才道:“渴死我了。”
容砚见她一身男子装束,额上汗津淋漓,不解道:“你这是?”
绥晩抬着袖子抹了抹汗水,道:“我方才正在后院和书珃习武,一听到你下属的传话,以为你出了何事,连衣物也没换就过来了。”
“习武?”
“对啊。”
绥晩从桌子旁拖了张椅子,一路拖到床侧,她大大咧咧地坐下,双手托着腮看着他,笑眯眯地说道:“因为我想保护你啊。”
少女的双眸皎洁明亮,灿若星辰,如同洁白的雪地里铺落一层萤火星光,温暖燎原,席卷整个苍茫之色,无从止熄。
“自你受伤后,我便一直反省自己,若是当年随着师父好好习武,也不会害你如今重伤难愈。这几日痛定思痛,决心跟着书珃重新好好习武。辞之,你放心,等我习好武功之后,必不会再让你陷入此等危险之地,不会再让他人伤你一根毫发。”
容砚被她如此一番言语震得愣了愣,半晌都未回过神来。绥晩却是以为他不信,急忙解释:“你要信我,我真的能够好好保护你。”
且不谈她能否坚持下去,即便她真的学好武艺,对于能保护他这件事也还有待商榷。
容砚见她眸光希冀坚定,无奈地缓了眉眼,叹道:“我信你便是。”
闻此,绥晩终于眉眼欢笑。
尔之安危,吾之牵挂;
凡心所向,素履所往;
黄土白骨,换你百岁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