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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1/1)

话说这边苏嬷嬷为了探知烟雨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的,故意放了烟雨出了去,才安排人手跟了去。那烟雨一出门,本也径直向那王夫人院里赶的,却想到苏嬷嬷怎的轻易放过了她的?心下一迟疑,反应过来,半路顿下脚步,偏往那琴儿院子不远处的南塘去了。只到了那南塘,见到枯荷叶冷秋水的池子,萧索一片,心中生起消极念头,只立在岸头,瞧了一瞧秋水里头的身影子,形容枯槁,吃了一惊。只道红颜老去秋悲伤,不念来岁春光,滞秋水滞秋水,心死一方。却是红尘滚滚、车马嚣嚣,万物不因一个子人作什么风声儿的。那烟雨只蹲在池子旁,把秋水影子看了半晌,才回了老太太院子里后屋躺了去,也无话可述。

又说那日,楚成玉、玦两兄弟,见天光正好,处处着绿葳蕤的,好个盛暑天儿,便想着寻了那宋端的去了南塘边的亭子里吃一两盏凉酒的,遂两人结伴来了宋端这院子里。那宋端正是被暑热热得不可开解,心里只作不耐烦,虽屋里处处摆了冰块盘子,仍是静不下心,只在屋里踱来踱去兜圈子,不知从哪里来的个团扇,拿在手里直扇弄,却仍觉得闷热。叫门声响了好一会子,宋端也听不见人去开的,于是发起火来,只在那窗口吼道:“人呢,来个人去开门呀!都哪里去了?!”。叫了半晌的,也不见到一个人出来,宋端只得摇着一个团扇黑沉沉一张脸,去开了门来,只瞧见门外头立了玉、玦两兄弟。楚成玦一眼看到宋端手头的团扇,扇面上画个美人,不觉嘻嘻笑:“端哥哥怎么用这样的扇子,瞧着不像爷们儿的,倒像是柔丫头芷丫头用的”,宋端听说,才注意到自己适才从几案上抽起的扇子原模样是个什么,倒红了脸,把那扇子往身后一藏,只道:“我只热罢了,管他扇子不扇子,又没说只管女子才能用的,使着舒服便好了”。楚成玦听见,也不再说的,只拿嘴笑,宋端瞥到楚成玉也低头笑着,心想你笑个什么,也不再把那扇子扬起来,只藏在背后。

宋端才问道:“你两个找我做什么?”,楚成玦只扭过头,道:“谁说找你,我们来给祖母请安问好的,端哥哥怎么会觉得我们找你?”,宋端听说,脸又一阵子红,扭过脸,只道:“原是不来找我的,我自作多情罢了,那我自去了”。说着,正要走,却被楚成玉抓住了手腕子,楚成玉道:“固是找你的,见着今日天气好,邀你去南塘吃一两盏凉酒”,宋端听说,想要扭头,又想起适才已同楚成玦闹过了,下不来面子,仍要走。楚成玉才又道:“你听他闹做什么,他是那个性子”,宋端听说,忽地回过头盯着楚成玉:“你好意思说,我明瞧着你方才也笑了的,后他诓我,你在旁也不解释一嘴巴,你比他还不如,害得我出丑!”,楚成玉听了只笑,又从腰间取下别的折扇塞到宋端手里,道:“算是我错了,送个扇儿赔礼的,你是饶我不饶我?”。楚成玦在一旁见他俩拉拉扯扯,一心里只想着早点子吃凉酒,便一把拉住宋端往外去,道:“便是接了礼,是饶你了饶你了!”,宋端听了,嘴里直道“偏没有饶”,楚成玦才不理会他,直拉到了南塘。

那南塘早是摆好酒的,亭子正在南塘中央,四面绿油油的荷叶,清风徐徐地来,好不凉快。一进了亭子,三人告了坐,丫头上来斟酒水,楚成玦先吃了一口,凉酒太冰,给他一个哆嗦,一阵舒坦,脸上便一笑,又见到今日三人坐在这里,忽地想起李太白一句诗,只说:“原是李太白之辈没偏人的,酒倒是个好东西的,才有‘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又说‘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真真是作得好”,那两个听了也拍手道好,遂各吃了一盏。不道是此时此景的风色为因,还许是适才楚成玦提了一句诗为由,宋端忽道:“正有好酒在手,不若我们学了古人流觞曲水的,今日也来个飞花令玩他一玩”,楚成玉、玦一听,立刻同意。于是三个

人先以“荷”字为限,楚成玉先说了:“映日荷花别样红”,宋端想了一想,接道:“留得残荷听雨声”,楚成玦是一句“莲子已成荷叶老”。又轮了好几回,楚成玉一句“鱼戏动新荷”之后,宋端竟头脑一片混沌,想也不出来,便道:“你也是瞧着我已是吃力的,竟也是不帮我的”。语毕,正要举杯就唇,偏是被楚成玉拦下了,宋端不解瞧过去,那楚成玉只对楚成玦道:“上回他在我那院里吃醉了,母亲念叨了我两日,祖母也说我。他方才吃了四五盏了,便是不敢让他吃了,我替下他罢!”,说毕便拿了宋端手里的杯盏子吃了酒。楚成玦只道:“这会子耍赖,你两家打我一家,不来了”,那两个听到“两家一家”等语,心里忽地念经顿悟一般,各自看了一眼竟有另一般滋味。只感觉和风往脸上来,吃醉酒一样面红眩晕。楚成玦摸了一摸下巴,只道“不可如此轻易饶过端哥哥的,得自作一个偈语,我觉着好了才能依”,那宋端听了,笑道:“可没纸没笔,如何作的?”,楚成玦听见,回答:“那还不简单”,便唤了自家贴身小子去取了笔墨纸砚来,少时只见那小子捧了来。

宋端想起今日三人吃酒作游戏的方是高兴,又看向外头,只想起之前还是繁花似锦,怎的几个月儿不见了踪影?于是又悲从中来,便提起毛笔,写将出来:

今朝酒醉欢余夏,明日迟暮天已涯。

满堂春色花也尽,半盏天光斜复斜。

宋端只一落笔,那楚成玦只抢了过去,却拿在手里半晌不看懂,向楚成玦递了去,只道:“他这杯酒合该罚,写的这起子,我是看不懂!”,那楚成玉看了只道:“我瞧着好,人世尽只尽这世人,偏是岁月如旧,风光如昨,只这世上人头脸孔换了一波一波,日子一遭遭倒是过得一般相同,我只给它取个题目叫《岁岁欢》的,”说着,瞧了宋端一眼,道:“你道好是不好?”。那宋端听着,心里一震,不想到楚成玉竟看懂了他的心思,他素来不管什么平仄不平仄对偶押韵也是不顾,从来算不得诗,拿楚舟瑞的话说,便是“四不像”,偏偏如今的四不像倒给楚成玉看了出来意思!宋端点一点头,道:“《岁岁欢》甚好的”,楚成玉听说,便提起笔写下来《岁岁欢》这题目的。又有那楚成玦听他玉哥儿说得好的不得了,便将张纸捡起来,折叠两折叠,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笑道:“听来如此好,今日这杯酒便免了”。那三人又坐下吃了好一会子,不用过多备述。

又说那楚舟瑞的同疏雨在二门排屋里被烟雨给撞上,从窗户里跳出去傍着墙根儿跑了,偏偏回去路上撞到了吃完酒的宋端三个。那宋端远远便瞧到疏雨衣衫不整跟在楚舟瑞身后,他两个鬼鬼祟祟的样子。偏偏楚成玉、玦两个也跟在一路,又都是男子,一眼便看出来了,宋端自觉自己的脸面给疏雨重重地打了。几人顶头撞见,那疏雨心里一惊,福身给三个哥儿请了安,而众哥儿也相互拱手作了揖,宋端才冷道:“那会子玉哥儿玦哥儿来问门,偏一个人也不在,这会子倒在这里撞到你了,怎的越发没规矩?”。不待疏雨开口的,楚舟瑞挡在她前头,只向宋端又拱手一躬,笑道:“端弟弟且先莫生气,这事儿也怨我,是我丢了折扇子,便寻了端弟弟的丫头子来替我寻。”,宋端听说,只冷笑:“瑞哥哥一屋子‘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的不用,偏到我院里找个笨丫头,想来瑞哥哥比我更瞧得出这丫头子的过人之处,何不去了老太太面前,请老太太把这丫头给了哥哥的?!”,楚舟瑞听宋端如此说,一时不知该怎的回了,只干立在那儿,木讷讷的。一旁的楚成玦早知他这个异母兄长是个好色的,早猜到是怎么个回事,只低着头笑,楚成玉见宋端咄咄的样子,怕日后讨不到个好处,只出来道:“原是寻个扇子的小事,何必闹到老太太跟前去,只罚这丫头在院里跪一跪就好”。那疏雨听说,想

到正午过后暑气重,心内生怕,偷偷从后面抓住楚舟瑞的衣裳摇了一摇,楚舟瑞想到横竖拿不到把柄,只笑道:“日头毒,何必如此,本就是替我寻扇儿的,哪个要罚她?!去老太太跟前我也不怕的!”,宋端听说,气得愤袂而去,不想到往日温润的楚舟瑞竟是个如此的人。

楚成玉只对楚舟瑞笑了一笑,便同楚成玦追宋端的去了。那疏雨只看到三人走开,心想到,瑞哥儿已是替自己出头的了,日后必能被抬姨娘太太的,越发大了胆子,只在大道上便依偎进了楚舟瑞的怀里。不知这夜疏雨回了宋端院里当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为高考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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