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张小姐,我们都已经摧枯拉朽地把列强打成了这副惨样,你还是把洋人们怕到骨子里吗?”
金奇娜哼了一声:“你难道没有看到,如今的上海到底是谁做主?上海滩的那些风云人物,马上就会被咱们吊在路灯杆子上啦!如果不是看着咱们往日的交情,你又怎么还会好好地坐在这里?”
“可以问一问为什么会选择我吗?就是为了咱们过去的那点儿交情?”张幼仪换了个话题。
“交情当然是一方面,但主要还是出于这样两点考虑:第一,虽然我们的既定策略就是消灭一切买办银行家,但苏维埃政府也不能没有银行,所以需要从上海滩的银行家之中留下一根招降纳叛的标杆;其次,在上海滩的这么多著名银行家之中,只有你跟当年的‘四一二’惨案没有直接的牵扯,手上没沾血债,再加上又是个令人同情的弱女子,比较容易得到我党上下的接受和承认。”金奇娜很诚实地答道。
“您这话还说得真够坦诚”张幼仪继续苦笑,“如果我还是拒绝呢?”
“那就没办法了。交情归交情,工作归工作,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没那么和和气气。如果你坚决不肯和红军合作,战士们马上就会把你拖出去枪毙,和你哥哥张嘉璈的尸体一起挂到外边的路灯上。”
经过诸位穿越者的长期熏陶,金奇娜也已经习惯了一边在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一边从嘴里说出恐怖的话语,“而你们宝山张家会落到什么下场,我也就不敢保证了——宝山那边如今也被红军占领了哟!”
——很显然,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考虑,张幼仪都只能做出合作的选择。
于是,就在接连不断的行刑枪声之中,红色的上海公社终于凑齐了它的领-导-班-子
众所周知,在占领一块新地盘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通常就是收拢民心。
具体该怎么收拢民心呢?简单来说不外乎一软一硬,胡萝卜加大棒。
再具体到我党我军上,软的一手就是严格约束军纪,给老百姓开仓放粮,时不时搞些军民互动,让战士们给老大娘挑水,给老大爷扫院子,要敢于依靠群众,发动群众,让广大群众成为自己最大的靠山。
至于硬的一手么,就是所谓“阶级斗争,一抓就灵”,把那些贪官污吏,流氓恶棍,地主恶霸和缺德资本家统统抓起来公审!一方面让苦难人民消气,另一方面也是不让这些墙头草有机会跟敌对势力合作。
于是,在1934年的12月岁末,刚刚在爆炸和蘑菇云中度过圣诞节的上海市民,又迎来了新一轮的震怖与惊吓——寒风凛冽的黄浦江畔,上海外滩最繁华的大街上,在无数市民的围观之中,数以百计名震一时的沪上名流,被红军战士用卡车运出淞沪警备司令部,以尸体的形式被挂在外滩的每一座路灯上!
在这些被“挂路灯”的士绅名流之中,既有黄金荣、张啸林这样的黑-帮大佬,也有工部局总董事劳诺德这样的殖民官员,但更
多的则是江浙财团的虞洽卿、钱新之、王一亭﹑吴蕴斋、李馥荪、周作民,各大洋行的马易尔,刘礼士,杨宁史等金融投资界人士如果说,昔日的上海滩最引人注目的风景,就是外滩那一排鳞次栉比的银行大厦,那么此时另一则吸引人眼球的新景色,则是吊满路灯的银行家了!
然后,为了彰显出这场集体处决的正义性,在每一位沪上大亨悬挂着的路灯杆子上,红军的政工人员还贴上了描述他们生平罪状的告示贴纸——投机倒把、囤积居奇、制造股灾、祸国殃民至于最严重的罪名,当然是在帝国主义列强的指使之下,收买反-动势力,大肆屠杀了数以万计的革命群众!
总之,这帮银行家都是世界上最贪婪最邪恶的魔鬼,罪无可恕、死有余辜!挂路灯都是便宜他们了!
望着被挂满了外滩每一座路灯的银行业同僚,还有红军在各大银行焚烧账册和钞票的缕缕黑烟,如今被挂上了“上海苏维埃银行筹办顾问”头衔的原中-国银行总经理张嘉璈,一方面既带着几分逃出生天的庆幸,但另一方面也是不胜唏嘘,“这可真是‘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啊!”
“你这是在把红军比作黄巢吗?”站在他身旁的杨文理教授,回头瞥了张嘉璈一眼,“那么,不知在张先生的心目中,谁又是唐僖宗,谁又是田令孜、李克用和朱温呢?”<!--r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