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这种战舰很少敢在远海航行,大多都是在海岸线边上打转,以便于随时靠岸避风和取水购粮。一旦看不到陆地,船员就会感到万分恐惧如果把这样好似玩具一般脆弱,干舷低得让人发慌的三列桨战舰,放到东方世界的广袤大洋上,那么除了被浪花拍碎,被风暴掀飞之外,绝对不会有其它的下场。
总而言之,古典时代地中海上的三列桨战舰,是一种强大而脆弱的巨兽,其使用范围非常受局限。
幸运的是,当全世界其它地方的航海家,在惊涛骇浪中拼搏的时候,古代的希腊人和罗马人,却可以在地中海这个风平浪静的大澡盆里,用脆弱的三列桨战舰来玩战争游戏——四面都被陆地环绕的地中海,是这个地球上风浪最小的海洋之一。除了少数“狂暴”的冬日之外,一年四季几乎没有太大的风浪。早期航海家只需要依靠非常原始的造船技术和很粗糙的造船原料,就可以在这里满足渡海远航的需要。
比如说,埃及人从尼罗河畔采割轻飘飘的芦苇,晒干之后捆扎而成的玩具般的船只,就可以驶出尼罗河口,一路远航到希腊。而克里特岛人在连钉子都没有的情况下,用绳索捆住木板制造出来的简陋商船,更是早在史前时代就已经纵横地中海,到处做生意——只不过每艘船上都必须准备大量舀水器皿,以便于一边漏水一边往外舀,争取让排水速度超过或等于漏水速度,唯有如此,才能让船继续飘在海面上
因此,像这样结构脆弱的三列桨战舰,如果放在风高浪急的大洋上,不过是顷刻间就会被风浪打成木屑的玩具。而在地中海这个得天独厚的大澡盆里,却是希腊人、罗马人和迦太基人驰骋战场的无敌利器。
在经历了两年多噩梦般的内战,相继丢失了意大利、西班牙、希腊、小亚细亚、叙利亚,只剩下北非一隅之地后,虽然罗马共和派的陆军主力,已经在法萨卢斯战役之中一败涂地、所剩无几,但他们的海军如今依然十分强悍。仅仅凭借停泊在昔兰尼加的这五十艘三列桨战舰,就是一支令人望而生畏的海上力量。
而这支舰队的指挥官,马尔库斯-加图,罗马共和国当时最富盛名的道德家和最清廉、诚实的政客,也是一位心志坚毅、百折不挠的领袖人物,以及罗马元老院贵族共和派的领导核心——为了跟他那个发誓要毁灭迦太基,以至于在每一次演讲中都要加一句“我认为,我们应当毁灭迦太基”的曾祖父“老加图”区别开来,后世的历史学家一般称呼他为小加图:虽然这位小加图的年纪,如今也已经很是不小了。
在出身名门世家的小加图看来,人格的高洁清廉和共和国的法统制度,比这世上的什么东西都要更加重要,甚至比生命还要更加宝贵。在他的为人处事之中,完全容不下任何的委曲求全。
在法萨卢斯战役结束,庞培一败涂地,共和派大势已去之后,很多著名的罗马政客,比如说布鲁图斯、西塞罗,又纷纷再一次变更了立场,抛弃了共和派的旗帜,掉头跪倒在凯撒脚边屈膝求饶。
而当时驻守在马其顿,没有参加法萨卢斯战役的小加图,却极为艰难地带着一万多军队,硬是突破了凯撒部下的围追堵截,又汇合了一些共和派的零星溃兵,并且在各个港口搜罗
了大批战舰。然后在熟练水手极为缺乏的情况下,硬是让士兵充任划桨手,从希腊扬帆出海,一路撤退到了非洲的昔兰尼加。
然而,对于小加图他们这些共和派余孽来说,昔兰尼加这个自治城邦(在埃及被吞并为罗马行省之前,孤悬于沙漠和大海之间的昔兰尼加,只是在名义上并入了罗马版图,实际上完全处于放任自流的状态,没有常设的地方行政机构)也并不是适合歇脚的安乐窝:自从庞培在法萨卢斯战败之后,整个东地中海沿岸各地的政治风向就都转变了——在战争中,大多数人都只会站在胜利者一边,而昔兰尼加人自然也不例外。
因此,小加图发现自己这伙人明明代表着罗马元老院,却居然处处不被欢迎。上岸伊始,就发现昔兰尼加人整天都在谈论凯撒的丰功伟绩,并且相信凯撒正跟在小加图的屁股后面穷追猛打,马上就要追击到这里来虽然昔兰尼加城邦没有力量也没有胆量主动出击,消灭这一万名罗马共和派军队,但也害怕触怒凯撒,于是就紧闭城门,给小加图一伙人吃了闭门羹,害得他的舰队只能停泊在荒郊野外,士兵们也只能寻找郊外小渔村的破房子休息,连搜集食物给养都很困难,只能用银币通过小贩们高价收购。
——偏偏他们手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而当地商贩的喊价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黑心<!--r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