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遗憾的是,尽管我们已经尽量加快速度,但是当我们赶到阿德里安堡附近的时候,土耳其人的内乱已经基本结束,失败者不是被杀就是逃亡,而胜利者则收缩兵力,固守城市,并且以惊人的速度修补了破损的城墙、城门和塔楼,做好了进行防御战的准备,让我们再也没有了趁乱进城的机会。
由于此地一片混乱,我暂时还不知道土耳其人这场内斗的详情,但已派人加紧打探。另外,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我手下的雇佣兵在一堆废墟里抓住了几个灰头土脸的保加利亚人工匠,他们自称在不久前参与铸造了匈牙利人乌尔班的那门巨炮,并且掌握着许多技术窍门,还随身带着一堆图纸。我认为这些保加利亚人对共和国的军备工作很有帮助,就把他们全都扣押了起来,准备装船运回威尼斯或克里特。
最后,关于前次那批上等胡椒、肉豆蔻和丁香的来源,也就是那支从黑海北岸的术赤兀鲁思(当时欧洲人对金帐汗国的称呼)赶来的鞑靼十字军,我已经在开赴阿德里安堡的途中跟他们取得了联系。
这是一支由鞑靼人和罗斯人混合组成的小队伍,总共只有二十人左右,但我不知道他们在君士坦丁堡留了多少人。队伍之中,鞑靼人显然处于统治地位。当我亮明身份之后,对方的态度很友善,但我们之间的交流依然十分困难,因为我和我的部下全都不会说鞑靼人和罗斯人的语言,而对方同样既不会说拉丁语也不会说希腊语,甚至不会说土耳其语。这样一来,我们之间除了打手势之外,就完全无法对话
后来,有一个鞑靼人试着用阿拉伯语跟我交谈,总算是勉强说上了话。可惜我的阿拉伯语非常糟糕,仅仅是能够打招呼的水平,再加上手势的配合,总算是让他们明白了我们对他们带来的香料很感兴趣,想要继续收购至于他们的答复,我很遗憾地完全听不懂,只是从语气上分析应该是很乐意的样子。
看起来,我必须要找到一个会说鞑靼语、罗斯语或阿拉伯语的翻译,才能跟他们展开进一步的会谈。
就在我们抵达阿德里安堡郊外的同一天,率领舰队沿着色雷斯海岸航行的特列威森提督,也派了一艘划桨快艇顺着马里查河溯流而上,前来阿德里安堡战场附近打探消息,并且恰好遇上了我的部下。我在尽量为他们提供便利的同时,也请他们把这份报告书交给特列威森提督,然后带回本国。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将在此次战事基本结束之后,再向国内发出第二份报告。
您最恭顺的仆人,吉罗拉摩.米诺托
1453年3月2日,于阿德里安堡郊外”
放下鹅毛笔之后,吉罗拉摩.米诺托大使将信笺纸摊开,从书桌旁边的沙罐里,抓出一把干燥的细沙,小心翼翼地在纸面上撒了一层,让它吸干纸上的墨水。然后再张嘴把这些细沙吹掉,将信纸卷了起来。
当这份报告书被信差送走
之后,米诺托大使也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二楼的小阳台上,远远眺望着地平线尽头那座雄伟巍峨的要塞城市——阿德里安堡。
这是一座古老的城市,也是一座从建立开始就按照军事要塞标准来设计的坚固城市。早在罗马帝国尚未分裂成东西两个部分的遥远时代,阿德里安堡就已是赫赫有名的军事重镇,爆发过无数次尸山血海的惨烈战役。而之后的历代东罗马皇帝,每一次对欧洲战场用兵,也都是在阿德里安堡集结大军,以此为基地向保加利亚或塞尔维亚挺进。相对应的,任何从西方进攻君士坦丁堡的军队,也必须要拔掉阿德里安堡。
在漫长的战火考验之下,这座城市被修筑得高城固垒、异常坚固。当阿德里安堡落入奥斯曼土耳其人手中之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更是不惜工本地把它当成作首都来建设,而城防设施更是重中之重。
因此,如今的阿德里安堡虽然只有大约四五万人口,面积也远不如君士坦丁堡那么庞大,但由于格局紧凑的缘故,若是论防御能力的强弱,恐怕还在君士坦丁堡之——城市周围有宽阔的壕沟和斜堤,城墙由巨石垒砌而成,通往马里查河的水门也被炮台严密守护,并用沉重的金属链条封锁了水道。<!--r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