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勉强让脑子转起来, 开始盘算他宝贝儿子无旨意偷溜出京城这件事要怎么了结,倒是平先生笑问了一声, “不知道赦哥儿是问谁借来的?”
贾小赦连灌了两杯茶这才道,“从沧州纪家借来的。”
平先生再问,他却不说了,只拿两只眼睛盯着贾代善, 平先生会意, 起身道, “你们说话,我出去瞧瞧外头的情况。”
贾小赦还保持着做贼的状态,趴在门边看了一会儿,这才挤到贾代善边上, 小声道, “我跟你说你千万别不信……”
他昨晚迷迷糊糊也没睡着,忽然听见颜家那小破院外头嗷嗷直叫唤的声儿,出去一看居然是狗子从宁国府溜出来了。
“嗷嗷嗷!(老大,我有兄弟找你。)”狗子超级骄傲地高昂着头, 身边竟还跟着两只青色巨狮,一只没有左足,一只没有尾巴, 皮毛在月色下隐约泛着幽光。
“哇!”贾小赦还没那狮子高, 抬手摸了摸巨狮的下巴,“你兄弟怎么比你大这么多。”
人家两个爪子拼起来就和角端差不多大了。
“我家主人夜观星象,察觉到您有难事, 便派我们两个来助您。”没有左足的那一只叼住贾小赦的衣服,把他甩到背上,“您跟我来。”
“等一下!等等!”贾小赦抓住它的鬃毛,“我跟老师说一声,你们现在外头等着,别吓着他。啊,老师您怎么出来了。”
颜灵筠一手持笔,一手扶着门框,以为自己在做梦,神色恍惚道,“大晚上不睡觉,你干什么呢?”
贾小赦赶紧要从巨狮身上下来,奈何太高了,只得拍拍巨狮背道,“快放我下去!”
巨狮乖顺地趴到地上。
“这么听话?”贾小赦有点惊呆了,不愧是狗子的兄弟,他小跑着上去扶着颜灵筠,“只是狗子带来的朋友,说能解决我的难事儿,我想和它们去看一看。”
“不许去!”颜灵筠拽住他,“你怎么知道它们是好是坏,万一是骗孩子去吃的坏蛋呢?”
“不会的,我有感觉。”贾小赦抱着他的手臂晃了晃,“老师放我去吧。”
再说了,我可是貔貅,怕什么狮子。
巨狮看颜灵筠还是拒绝的样子,上前几步道,“劳您从我脖子上取一下主人的信件,他说您若是不肯放人,便叫我把这个拿给您看。”
颜灵筠犹在梦中一般,果然从它脖子的项圈下头发现了压着的书信,折成一条双尾鲤鱼的模样。
他匆匆拆开看过,略微有一点清醒,“沧州纪青,我倒不是头一回听说,只是……”
巨狮抬爪,一巴掌把他给拍晕了,然后同懵逼的贾小赦道,“我哥那里还有一封信,是主人要留给颜大人的。”
贾小赦气得拽它的毛,“还敢动爪子!快帮我把人抱到床上去。”
巨狮表示叼可以,抱就无能为力了。
到底心里好奇得跟猫挠似的,贾小赦还是留书出走了,狗子蹲在门口,挥挥爪子以作告别。
这么点大的孩子在背上,轻如羽毛,巨狮背负着贾小赦踩着月光奔跑,眨眼已经百里之遥,背上却是半点也不见颠簸。
“真是厉害。”贾小赦把自己埋在厚实的毛毛里,“你们主人真是幸福。”
还未等他察觉到夜风的凉意,巨狮已经放缓了脚步,轻灵地跃过高墙,落在了他的主人面前。
“沧州纪青,见过小公子了。”豆蔻年华的少女从坐着的台阶上站起来,揉了揉巨狮的脖子做安慰,“辛苦你们了。”
巨狮先后用大爪子揉揉她的脑袋,把贾小赦从背上放下来。
贾小赦十分羡慕她,“你居然有这么大的狮子。”
“这是沧州的镇海吼,自夏末至今,总算生了些灵性,真身比这房子还要高,待得小公子再来沧州之时,我带你去瞧一瞧。”纪青外面上看和普通闺秀没有什么分别,串着珍珠的双环髻,粉色的纱罗衣裙,只是她的眼睛却饱含沧桑,不像是天真无邪的少女,倒像是久经世事的老者。
贾小赦道,“你找我来做什么?”
“你不是担心你父亲么,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纪青浅笑。
其实贾代善命中并无此劫数,不过是虚惊一场,但是再往后,就更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