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晨光熹微跑到朝阳高亮，张起灵终于停下来了。因为刚开始张起灵还能辨别方向，但她十分难缠，为了甩开她，专门向更深处的密林里跑，跑到后面已经不知道天南地北在哪里了，所以他要停下来辨别方向。

陆红昭也在他身后的树上停了下来，她也有些微喘，没想到这小子还挺能跑。

等他辨别完方向以为他又要跑的时候，他不跑了，还对陆红昭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他用眼神示意她有什么事就直接说。

陆红昭居然也看懂了。

不过陆红昭事到临头却有些胆怯，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说不出口。

“嗯……我就想问问你手上戴着的手绳是哪来的。”

张起灵以为她有是什么必不可为而为之的问题，没想到居然只是这种问题。

“长辈所赠。”

长辈？“谁？！我，我能不能知道你的长辈叫什么名字，他人在哪？”陆红昭有些急切。

“他已经过世。”张起灵也没说错。曾经的他追寻着自己的身世，第一次去藏区的时候，他发现当地也有人戴模样相近的金刚结，而自己身上有一件从小到大不离身的物件，就是五彩九乘金刚结。他找到吉拉寺，当时的德仁喇嘛告诉他这种特殊的金刚结是上代德仁的杰作。

上代的德仁喇嘛，自然已是随风而去。

张起灵的话让陆红昭沉默了，是啊，都过了那么久了，曾经的人早就不在了。

张起灵以为陆红昭没话要问了，转身就走，但她的下一句话直接让他定在那里。

“你母亲是不是叫白玛。”

张起灵握着刀的手紧了又松，他转过身，长刘海下神色不明，整个人并没有表示出什么态度，或警戒，或愤怒，或被人窥探，只是一种拒不配合的沉默做抵抗。

陆红昭走到一边，坐在石头上，腰板也没那么挺直了，眼神带着些许落寞，“说起来你也不信，我的‘降生’是在佛像的怀里……”

陆红昭絮絮叨叨的跟他讲了她小时候的事，“……五岁那时，我被饿了5天，是白玛姐姐第一个发现我，我才活的下来，后来白玛姐姐经常带好吃的来看我，我最开心的是她每年五月份来寺庙找喇嘛，她说想认我做妹妹，呵呵…后来，后来她被人追杀，只留下一个失去双亲的婴孩。”

张起灵听她讲故事不为所动，他不相信她说的话，空口无凭的凭什么信她说的一字一句。

陆红昭抿了抿唇，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了，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她也避重就轻。因为她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十分奇异的现象说出去没人信，当然她也不会傻的跟别人说‘你杀了我吧

就知道我会不会复活。’谁知道我还能复活几次？

“你姓陆。”张起灵就说了这一句。

“是，我不姓张。”张起灵的这句言下之意她听懂了，就是说她即不是张家人，也不可能活那么久，陆红昭说的话都是假的。

“张起灵，我没骗你，可能你觉得我编的故事很可笑吧，你就当我很可笑吧，我只是想听一句实话。”她话到最后竟然有些颤抖，“你身上的五彩九乘金刚结哪里来的。”

陆红昭说完，定定看着张起灵。

张起灵早就不看她了，他转过头看向天。“自幼便有。”

自幼……？自幼！你！你是！！

刷的一声陆红昭猛的弹起来窜到张起灵的面前去，距离他不到20厘米前的时候又硬生生刹住了。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很滑稽，不知道是想摸他脸还是抓他手臂看。

大侄子不会讨厌我了吧！怎么办啊？陆红昭摸遍全身的口袋，糟了，没准备好见面礼。

张起灵觉得这个女人怕不是有病，在他面前编故事，编完故事还在他面前‘自摸’。

太失礼了！身为长辈，第一次见面怎么能没有见面礼。等等“……不是，小侄子你，你今年多大了？”

张起灵移开了脚步，对她离远了点，“不记得了。”说完就转身走入了密林中。

留下的陆红昭一脸懵然，不，不记得？

怕他走远了，陆红昭赶紧追上大侄子。

“那……那你有孩子，额…不是，嗯…成亲了吗？”陆红昭有事没事的找话尬聊。实在是……她掰着数指头算年龄，按清末算，按民国算，再到按新中国算，算来算去得到的结论是……

“……”张起灵劈开眼前的树枝藤蔓开路，没理她。

“对不起啊，我没准备好给你的见面礼，是小姨不对。”，“实在是，实在是意想不到你还活着这点，还有，如果你有后代的话，我这姨奶奶也得准备着。连那个吴干家的吴小邪都有，你家的不好没有是吧……小心石头。”

陆红昭跟在他后面，小心讨好着

“没有。”张起灵说。“啊？哦……那情缘？”张起灵的脸硬邦邦的不说话。

陆红昭莫名感觉有点失落的样子，大侄子都那么大岁数了连个情缘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