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殷红的花朵。
夜很静,静得我觉得我的思绪都能被这颗树听见,也静得让脚步声显得那么明显。
是两个人的脚步声,我惊得回过神来,思绪被霎时间抽离——我刚刚是在想什么?我一定是疯了。我下意识地发力,将自己拽上了枝杈,我背靠着树干,将双脚蜷在身前。
“成亲?我还真没想过。”说话的居然是姐姐的声音。
我不用看,也知道,另一个人,只能是童川了。事情已发展得这么快了吗?我突然很羡慕左童川,他幸运地喜欢姑娘,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大胆而热切地去追求,不像我,只能蜷缩在这角落里,一个人吞着苦果,哪怕我从未造过什么孽。
我转身,身后就是那被我用黄泥封住洞口的树洞,我掏出那包袱,摸出了药瓶,一次吞了两枚药丸下去。腹痛更甚,像是有火在我体内灼烧。
童川有些紧张地说:“靖棠,是我还不够好吗?”
姐姐显得有些犹豫和筹措,道:“不是,是我还想接着当大夫。成了亲,不就只能相夫教子了吗?”
童川脱口而出:“我来养你啊。”
老槐树郁郁萋萋的翠叶枝条将树下心心相印的二人的身影半遮半掩。
“可……”
我略略探头向下看去,只见左童川握住了姐姐的手:“靖棠,若一切都顺利的话,我爹都打点好了,我应该能做官人,到那时,我就来向你提亲。可好?”
树下,姐姐没有答话,童川随即颤声道:“你不开心吗?”
“不管你是不是官人,这都不重要。是我,我还没准备好,我还是想接着当大夫,治病救人。你能接受吗?”
沉默只剩了沉默,我没有看见姐的眼神,我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目光注视着童川,但我知道,悬壶济世在她心中的地位绝对不是爱情可以撼动的。这是她此生的抱负。
我随即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远去,我再向下望去,姐姐背过身,小跑着走了。
童川没有出声,在原地呆若木鸡地站着。晚风掀起他的衣摆,童川连打了几个冷战,却只是这么站着,纹丝不动。
我也就这么坐在树杈上,遥望被树叶割裂的明月。过了许久,当我再向下望去时,童川已不在了。只剩了那银蓝色的草地,在月光下随风轻摇。
天下数不尽的痴情人,难道都不会有一个好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