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见状便也渐渐放开了,不再低着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还有谁啊?怎么没人了?看来今日妾的红蕉叶,是见不了客了。”虹玉姑娘笑言,眸中是犹如红梅的骄傲。
童川扼腕而叹,懊丧不已。
我戳戳他:“你怎么不试?”
童川苦笑:“就我这水准,花了重金不过也就是来看看虹玉姐姐如何大杀四方的料儿。能一亲芳泽,算了吧。”
我又以目视月升,月升向我微微摇了摇头,我把心一横,对童川道:“兄弟我没钱给你买生辰礼,全以此来贺。”言罢,我举手高声道:“在下斗胆一试!”
诸公子见我半大小子一个,立刻唏嘘一片。
几个青年公子语带讥诮道:“小娃子,你才多大啊!”
我心下发怵,但站都站起来了,总不好再怯生生坐下去吧——太丢面子了!
我深吸一口气对虹玉姑娘一抱拳:“姐姐请赐教。”
论诗才,我肚子里的墨水可比那些酒囊饭袋好上不知多少,和虹玉姑娘你来我往,数十合仍不分胜负。场上格外焦灼,每人一旦对出一句,台下就是一阵鼓掌,更显得战局精彩异常。
这回定的字很偏、很少,是“悄”字。
连向来对答如流的虹玉姑娘都不由得渐渐踌躇起来,她秀眉一凝,全场的公子哥儿心都揪起来了,若是换了旁人,恨不能自己立刻认输离场,但求美人一笑。我却心如止水,只想着赢。终于,她灿然一笑,道:“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总被无情恼。”
左童川暗自捅了捅我的胳膊,悄声道:“有戏!我看虹玉的意思,是看上你了。你再努把力,说不定美人甘拜下风,请你去琴房呢!”
掌声如雷,但童川此言丝毫没让我欣喜,我只扼腕而叹,因这脑中已十足十是空空如也,像是根木头似的站在如潮水般的掌声里——完了,我要败了。不过,这一战已是赛过之前四五人和虹玉对诗的总数了,无论如何,虽败犹荣。
我本该就此作揖告辞的,但我本凡尘俗物,不勘天命,一时好胜心起,哪肯随意罢休?毕竟谁会料到,之后会出了那样的事。若能重来……可惜,天下没有这样的后悔药吃。
如果我当时就离开,或许就不会遇见他,我就不会知道自己是……至少晚点知道,或许我和月升的结局,就会因此不同。
我站在台前,看向月升,月升也看着我,他的眼中映着走马灯的迷离灯火,格外璀璨。那一瞬,我觉得我不是在和虹玉赛诗,我只是在为月升做这一切。
月升浅浅笑着,我的心就是甜的。
我看着他,我不能在他面前输!我忽然想起龙王泉畔的赛诗,高声道:“三春尽,诸芳老,满园姹紫徒萧条,寒蝉鸣悄悄。”
此语一出,场下叫好连连,虹玉姑娘面色就是一变,半晌,她浅笑,站起,俯身一礼,拱手曰:“公子赢了。”
童川立刻跳起来:“兄弟!你太棒了!咱能去听琴喽!”
但就在这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只见红台边上转出一个小倌儿,他一身红衣,唇点朱砂,面抹铅华,像是刚刚从戏台上下来,仅拆去包头钗环,墨发半绾,远看,竟有几分风华绝代的名角风骨。那小倌徐徐言道:“哦,是吗?在下孤陋寡闻。竟然不知有此词,敢问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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