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数白骨以蜿蜒爬行的姿态被凝固,一具附着一具,狰狞张开的五指森白,空洞的眼眶里仿佛还有灰色的灵魂之火未熄灭。
狄诃斯毫不在意碾碎一截指骨,拉住了从祭坛里往上爬的小怪物伤痕累累的手掌,他蹲下去,把他背在背上,近乎闲聊般开口:
“我接下来打算去维斯坦,你要和我一起吗?”
艾伦乖乖趴在他肩上,小心翼翼用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眼睛亮得像启明星。
“要”
他说的小声又艰涩,好像不习惯撒娇。
狄诃斯心里得嗤笑声被系统音掩盖。
[嘀——目标人物信息如下:
姓名:艾伦
年龄:未知
身份:未知
好感度:90(父亲)
条件达成,任务进度增加1/8
望宿主继续努力,早日成神]
……
天空明媚清澈,今日的空气却格外沉寂。
黎明时刻水汽浓重的几乎化雨滴落,玫瑰花盛放,又枯萎在泥土里。
“今天的我讨厌红色”
苏文·马克伯什勒嫌恶地扔开原本搭在肩上的披风。那披风是往日他极偏爱的焰红,华美夺目的一如他猩红色的瞳孔。
生杀予夺,喜怒无常,他向来嚣张任性。
劳伯默不作声的将小公举视线内的所有红色物品,都收拾得一干二净,包括清晨刚掐的那株玫瑰。
他窝在天鹅绒背的高脚椅上,看阳光透过穹顶的琉璃射在他眼前的一片空地上。
空地上放着他前几日从路边随意买来的一幅画,画师是个流浪的吟游诗人,有一口极受贵族偏爱的好嗓子。
“后来呀,阿妈随部落奔走
那远方而来的巨兽,
几口喝干了河流。
夏日的黎瑶悠悠,
再看不见故乡的山丘。”
吟游诗人的嗓音干净到通透,即使笑意绵绵,听到耳里也像在下雪。就是长得不太好看,否则苏文就把他留下来了。
“外面是怎么回事?”
他眯眼仔细端详这幅画,从遥远天际弥漫过来的黑云,到近处的断壁残垣,几面丰碑,那苍灰色的岩石上缠绕盛放着雪白的蔷薇。
“奥利维亚斗兽场有奴隶潜逃,逃跑前他们还炸了斗兽场的地下宫道,使其损失惨重。”
“斗兽场发布了追缉令,给出重筹要求活捉逃犯,所以现在城内戒严。”
劳伯在旁边低声解释道。
“呦,随便逃个奴隶就这么大手笔,我可不相信。怕是丢了什么不该丢的东西吧!”
苏文幸灾乐祸的笑起来,他心头的阴郁一扫而光,心情简直比外面的天空还灿烂。
“劳伯,那个吟游诗人不是急着要去维斯坦吗?我就好心帮他一把,看他这画实在得我心的份上。”
他说着又情不自禁的走近,想去一抚那盛开的白蔷薇,他向来喜欢美丽到张扬的东西,就像这捧白骨污浊里扎根怒放的花朵,锋锐凌人的诱惑般的美。
“站队这种事情虽轮不到我决定,但交个顺眼朋友的权利我还是有的”
他回神,张开双手,让劳伯为他披上雪色的披风。他的发同脸颊都被笼在同色的裘毛里,融化一样的含混不明。
苏文疾步走入书房,血脉里沉寂的兴奋与躁动苏醒,巨兽一般低吼轻鸣。
他一个废人,生命能有多久远呢,百年怕都难满。濒临死亡会带走他引以为傲的美貌,身躯变得干枯,丑陋,最终化为尘土,那可比死亡本身更可怕。
这个硕大的空洞的家族,随他殉葬倒也是不错的,可若在死亡和白骨里陪他盛放,那才不失了它的价值。
一个天赐的良机,选择权正掌在他的手里,或白骨荣耀加冕,或无声浮华腐烂。
一位与光明和帝权对立的天命之人,仿佛生来就要践踏一切似的,为这片大陆带来血腥和混乱,或者绝对黑暗中的永远平静,让这个碍眼的虚伪的世界彻底颠倒,多么棒的未来!
如果那是邀请的话,他可就欣然应允了。
苏文用贵族式的花体字写下两封密信,一封给他年老却威望犹存的祖父,一封给那位疑似故人的吟游诗人。
今日可真沉冷呀,是要到冬天了吗?
他搓了搓双手,低头去嗅桌上劳伯刚插的花朵。
瓷白无釉的花瓶里,白蔷薇灿烂繁烁的像贵女的衣裙。
……
男人穿着素淡的白袍,衣角处针脚稀疏地绣了一枝青藤。
他手里拿着风琴,背脊挺直地坐在木椅上,昏黄的泛着灰的长卷发铺在肩上,混乱了他本就不甚清晰的眉目。
他静静听着侧厅窗外不远处街道上,喧嚣而过的车步声,严谨有规律,周期性的循环。
有仆人敲门而入,递来一页烫金的信笺。
主人尤好繁华,他展开时嗅到一股浮华的暗香,正衬触手温腻的纸页。
他轻轻笑起来,平凡的五官间渗出极复杂的情绪,隐隐偏执又疯狂。
〔嘀——目标人物信息如下:
姓名:苏文·马克伯什勒
年龄:16
身份:埃米国马克伯什勒公爵之孙
好感度:65(顺眼)
条件达成,任务进度增加八分之一
望宿主继续努力,早日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