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注意，虚拟地图上本该相距遥远的两个点，此时几乎重合。

……

“那个人是谁？”艾伦问。

他蹲在人群熙攘的街边，手里攥着一块极好看的魔晶，天蓝中夹着几点雪花似的银白，被人细致磨成了椭圆形，串了手工编织的五彩络，像个小姑娘的项链。

他本就是看着新奇好玩才从旁边的小摊上顺来的，此时不自觉加重了力气，顷刻便在魔晶正中绽开闪电般的皲纹。

虽然反倒更好看了些，摊主却仍心疼的龇牙咧嘴，敢怒不敢言。

这小祖宗一路走来已经掀翻了他们几个摊点了，流动商贩间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这事几乎立刻传遍了整个奥利维亚城，所有还没遭到迫害的摊贩都在祈祷自己千万别走了狗屎运。

毕竟没了东西是小事，命却只有一条。

而脸黑到天天摆摊遇上守城骑士的摊主在黑袍子里瑟瑟发抖，努力把自己当成路边的野草。

被小怪物扯住衣角的南斯没说话，低头瞥了他一眼，眉梢淡淡。

没得到回答的艾伦鼓了一下嘴，眼神凶狠地瞪了一眼街对面相谈甚欢的两人。

看他气得手里的爪子都要出来了，南斯连忙用手边新买来的破铁剑的剑柄略带警告地敲了敲他的肩。

看他安份下来，才回头认真打量这个新人物。

哇，长得不错，主角喜欢的那款，第几正宫来着？好像还是个巫师？那可是稀罕物种，一国帝君一生也难见到一个的说。

而且甭管对方是啥身份，就这气氛，这场景，妥妥的一见钟情的经典剧情，虽然好像有一方闭着眼睛吧，但也差不多了。

他可千万得把艾伦看好，别让他跑上去当电灯泡，还是最大瓦的那种。

他在这边悠哉悠哉的看戏，脸上却没什么表情，银白的瞳孔里映出虚无的图景，淡漠的像在注视阳光下苍峰之巅化开又凝固的冰雪。

空气里恍惚扑面而来清凉的水汽和幽冷的松香。

狄诃斯突然回头，恰巧对上他的视线，然后缓缓笑开。

“抱歉，可能要失陪了”狄诃斯收回目光，心里对乌拉苟斯的好奇平息了一些，语气也微不可查的淡了许多。“我等的人回来了”

乌拉苟斯循着本能去看，黑暗里仿佛炸开一道光，他惊诧的蹙眉，几乎控制不住想睁开眼，那光又须臾消散，仿佛错觉。

他沉默了一会，缓缓戴上兜帽。

他秀美的面庞掩在阴影之下，然后轻轻笑了。

他心里不知闪过什么，却没由来的悲伤。“需要我为你预言吗？”

他笑起来的时候，才让人惊觉，那些从他面相里窥视出来的浮华虚幻的温柔竟如此真切，好似丹青留白处终于落了墨笔，驱散了人间相隔的冷漠和疏离。

“好呀”狄诃斯漫不经心似的，随手点了点远方。“那便请乌拉大人，为我等的那个人算上一卦吧！”

“比如，能不能长命百岁什么的！”

“当然”

乌拉苟斯回答的缓慢又坚定，仿佛这是个不用占卜就能确定的真理。可他心里弥漫着从深海面上浮起的雾，那是湿冷的让人心悸的温度。

“那就谢谢祝福了”狄诃斯毫无所觉的笑着，道谢后转身，涌入人流去往他的身旁。

“祝福吗？我倒觉得是诅咒”乌拉苟斯察觉到苦涩泛滥到舌尖，他木愣地站着，在众生纷乱的气息里丢失了对方的痕迹。

长命百岁对于普通人或许是祝福吧！可若是对一个精灵这般说，那委实是个诅咒了。

一百年而已，那么短，还不够他长大，还不够他明白世界的繁华和温柔。

今天的阳光怎么这么冷啊，冷得他才明白命运的沉重和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