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很相信银时他们能坚持下来,才敢和大意识争夺主权那么久的呢。
此时此刻那些如苇草像火焰一样地纤纤素手才真的热情起来,差别明显的像是喊了香槟塔前与后的陪酒女们的态度。它们蜂涌而上,死死缠着虚不放,还不忘把那些要掉进沟壑里的人们再度举起。
“你曾经认可我为人的存在。”
千说。
“神回应人的愿望,才会被称作神,我认可了你为人的身份,我回应你的——回应你「老死」之愿好了。”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用那横在脖子间的长太刀,而是直接伸手插入了虚的体内——然后,自手指尖开始接通循环。
她做的并不是将别的星球的阿鲁塔纳结晶打入虚体内这种事。而是在剥离,掐断,抽出,注入,挖掘。
所做的,差不多只是给予其普通人类的命运与身份这样的事。
“....泪花化作雪花,终于融化在我的血管里了。那叫人虚弱,叫人眼睛明亮,给心冲洗,让人圣洁的泪啊,正是活着的,生而为人的证明——我终于是明白了......”
如河水流淌。
无论是那话语,还是现在体内的动静变化都让虚感到不对,她想干什么?什么老死?——那种半吊子的话!阻碍他的终焉却要给他这样的结局?
然后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不可名状却难以挣扎的束缚——不,不是现在缠绕在他身上的那些手,而是来自体内的,被千所翻搅出来的残余(松阳)。
然后自虚体内飘散大量金色光辉,那些全从他张开的嘴,耳朵鼻子四处跑出,他的面容也像是褪色一样开始虚化,瞬间无数双手缠绕着他将其往下拖,要拖去哪里?
“我一直觉得,老师你是没有学会好好哭一哭,以后要一边迈步往去衰老与死亡边界,一边大哭吧——我很想看哦。”
这一句太轻了,几乎没人听见。大家只在疑惑.....虚是这样被...解决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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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接近破晓。
天空是很浑浊的灰黛色,满目萧条与荒夷。
那些坠落到地球的残骸里还冒着烟,不少就是从这里撤退的队乘着舰艇也落回了地球。
无声的寂寥在蔓延,无法确定他们获得胜利的人们渐渐冒出头,看那似乎还在涌动的龙脉光泽。
但他们开始恐惧,在他们看来与虚无差的那身影。
银时被神乐自地上扶起,瞅着那站着的垂着头看着那沟壑不知在想什么的吉川千良久,此时弥漫着谁也不知说点什么的话——他本以为这样是结束了。
恰在此时,在互相掺扶的人群里走出了身形还算整洁的黑发男人,他也刚从宇宙赶回来,总算赶上了。只见他单膝跪在千面前,语气无奈地说道:
“可真不愧是被称赞为千年天才的大小姐啊,可你这么能干让我有种好像做了多余的事的感觉啊。”
“....啊...你——”
你不是应该.....躲远点的吗?
勉强维持着控制权的千皱着眉,终于泄露出一点痛苦的神色,此时她这一副身躯还留在人间的时间也正式进入了倒数。
要回收了。
既然成为神,就不可能还在人类社会久待,会破坏规则的。所以连同这副身躯一起,很快她就会——
“回来找死啊,「她们」不拖走一个祭品是不可能放过你的,那么我这个愚弄神的罪人不是再合适不过了嘛?”
黑发的男人仰头透过镜片看那身上渐渐再次聚集如萤火虫般金光的身形,难得露出了笑容。
“活下去吧,大小姐。”
作为不再有束缚的人,在那副新的身躯里,再一次露出那样傻兮兮的笑容吧,毕竟那可是他廉价的只值一个红豆馒头的信仰与忠诚。
“.....你们还真是敢做啊——算了,本身「我们」就不擅长插手人类的事。”
声音再度变回冷冽压抑的「女人」说道,她眼底此时全是金色光辉,将残存一点绿色挤压的再无空余。
而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那嘴角还残留一点笑意的男人突然伸手,穿过「女人」身体的心脏附近,继而抓住了什么。
在坂田银时察觉不对,疯了一般扑来伸手要抓住千的时候,她身上的衣袖如萤火虫一般飘散了,此时地面裂开的又一条沟壑,涌出了新的金色光辉。
而在那刺眼的光芒里,肉眼可见那两个身影都渐渐像融化一样消散。而坂田银时此时此刻却还能注意到那个黑发的男人抬眼望向他这边来,做出口型似乎在说:
「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哦。」
找到「宝物」吧。
坂田银时想要抓住千的手横空穿过虚化的身体的心脏部位,被那黑发男人搭来放上了什么——像是黏糊糊的方形石头块。
此时终于破晓,晨光乍现。
最后一点自地底而生的光辉在视野里消失了,银时愣愣地摊开手掌,发现自己握着已经有点融化的鸡血石印章,不知为何让人觉得那就像是跳动的心脏一样。
龙脉像是得偿所愿般发出沉重的叹息,深深沉入了地下,再次安静流淌着。
所有的沉默了。
这里真的,哪头「大象」都不在了,只有身处人世间,又获得了那汲汲营营活着的机会的顽强人类。
.......
“坂田银时!!千呢——?!”
而那疯了一般挣脱搀扶着他的那些人,扑过来正拉扯着他衣襟的男人同样形容狼狈,墨绿色的眼底全是那融化了的熔浆,混合着世间最惨烈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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