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云敖就在殿外加派了许多士兵，连殿内的奴婢也多了起来，我的一举一动，完全受着别人的监视。

但这看不住我，五日后，我将阿遥易容成我的模样，自己则顶着阿遥的样子大摇大摆的随着碧珠出了魔界。

“娘娘，您早些回来，若是被君上发现，奴婢可不想挨板子。”

“放心，我只去一个时辰。”我拍拍她的肩膀，“你机灵点儿，别被发现了。”

碧珠说，墨澜给原齐赐婚，原齐果然抗旨。

“墨澜性情暴躁，原齐在众仙面前抗旨，驳了他的面子，他就没什么反应？”

“原齐将军被罚在南天门跪了七天七夜，直到昨日惊动了那位不问世事的太后，她斥责了天帝一通，又遣人去把原齐将军送了回去。”

南天门是仙界的大门，人来人往，墨澜叫他在那里跪着，无非是为了折辱他。虽然想到墨澜会罚他，却也没想到他这样不留情面。毕竟当年无论是救活他的母亲，还是登上帝位，原齐都在背后为他出谋划策。

“天帝这样撕破脸面，恐怕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不和了，如今娘娘的事只是个引子罢了。”碧珠将结界开了个口子，带着我钻了进去。我们悄悄潜进玉澍阁，“娘娘，奴婢就在这儿守着，您别误了时辰。”

我向她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玉澍阁里静悄悄的，连伺候的人都没看见一个，只有院里的秋千时不时的随着微风轻轻晃荡一下。我正在愣神的时候，原齐有些蹒跚的自房中出来，他微微笑着，“你果然来了。”

我才明白他是提前遣走了这里伺候的宫人，“你为什么不肯娶她？泰山白氏，素来出美人，无论是身份还是容貌，配你都绰绰有余。”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低头对着我笑，光影在他身后交错，几缕光穿透云层，落在他耳边，将他的头发渲染成了暖暖的颜色，他的笑容也显得那样温柔缱绻，他的声音朗朗如玉珠落盘，一如当年，带着轻描淡写的深情。

多年前的谎话，他还记得。

我忽然明白，也许我早就不恨他了，当然也不再爱他，我的爱或恨，都随着当年那一刻一起湮灭。这些年剩下的，也许只是执念。

他说他有苦衷，他不得已才欺骗我。

他没有错，可我又有什么错呢？

我低头笑笑，“原齐，你又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对你的喜欢，从来都是真的。”他在笑，神情却格外认真，“从前是我错了。”

“你也知道你做了错事，”我抬头看他，“你也承认你错了吗？”

“我从来没有不承认过。”

承认了。承认就好，既然做了错事，就要受到惩罚。

“漫儿，你愿意来看我，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吗？”他握着我的肩膀，明亮而好看的眉眼认真的看着我，“漫儿，回到我身边来，我会尽力弥补我当年的错，好不好？”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头晕目眩，心慌意乱起来，一时间我分不清楚，我究竟是从前的路漫漫，还是如今满怀仇恨的素影？

我杀了一个又一个的人，踏着那么多的鲜血，只是为了杀死眼前的这个人，不为了爱，也不为了恨，只是因为那份执念，事到如今，我恨不恨他又怎么样呢，我的一生已然是这样了。我的一生，又究竟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