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跟你多待一会啊。”我拉着他站住,有点喘,问:“放假的时候,你都想干嘛?”
“睡觉。”简单干脆利落,是他一贯的风格。
他好像很少看我——很少正眼儿看我,都是斜一眼,睨一眼,瞄一眼,有时候还不屑的扫一眼。但我总觉得他在看我。总觉得他的视线一直都在我身上。
——就像现在。
“除了睡觉那,你想不想干点什么,”我没话找话,“比如,补课什么的?”
“补课不是应该你去补。”
“你确实成绩比我好,但也可以提高的呀。”
我在说什么他都班里第一了……
他越过我,打了个哈欠。我地又拽住,他转过来踩的断树枝嘎吱响,看着我的手,低低地问:“还有什么事?”
“你要回家啊?”
“不然等着和你一起,冻成雪人啊。”
“你还是别回家了,”我别别扭扭地说,“不想你回家。”
他呵出一片白雾,道:“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离这么近,连呼吸都能感觉到,凉凉,还有点舒服。我低头捏着他的衣角不撒手,还踢了他一脚。“就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还不行……”
“在说什么……”
“要不咱俩玩个什么,运动起来,”我说着
自己都听不懂的话,“什么‘马莲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那种……”
我呆呆的,手很冷,但舍不得松开。
真的舍不得。
他盯了我半天,一眨不眨的,突然背过身去——衣服上的雪掉了,到我袖子上,又掉下去。我听到压低的几声笑。
眼睛一亮,我垫脚从后面抱住他,好奇地探头,他马上转到另一边,我左左右右地绕了他好几圈,就是看不到他脸,反倒被他当陀螺一样“抽”了个晕头转向。他干脆直接把我背了起来,我吓了一跳,忙紧搂他脖子。“我错了,别把我摔下去!”
他又在笑。
“干嘛不让看啊,你笑起来多好看啊。”我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深怕下一秒就被甩。忍不住在他耳边嘟囔:“我要看!你这个小气鬼。”
“你就是个傻子。”他调个头,往我家方向走。
“啊!”我怨气连天的自暴自弃,“我还二呢,我二加傻就是二傻子了,你就这么嫌弃我!”
“我是很嫌弃你啊。”他说风凉话。
“你否定一下不行吗?稍微一下不可以啊!”
“我跟你在一起——”他慢慢说,“常常会想笑。我本来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开心的人。有时候看你傻里傻气的,就觉得很好玩。但是,我没有讨厌你或者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就很好。”
“像我这样就很好啊?”
“嗯,这样就很好。”
什么意思啊……
“不懂也没关系,很多事情,我也不明白。”他淡淡地道。
“你还有不懂的事!”我惊讶,一直都觉得他好万能。
“被影响了,就很难懂,有一些潜移默化,不知道是可怕还是……”
“还是什么啊?”
他停顿了一会,道:“没什么。”
放寒假的前几天,我一直在想我这一个多月干点啥呢?零花钱还有点,要去看吗?我多希望我能跟宣染好到同穿一条裤子,那我肯定天天去打扰他。可惜我俩差就差在智商这儿了,以前不觉得,他跟我说完那几句话,我觉得是真要命。就是我可以明白,他的解释,是怕我会以为自己太差劲,但是被他那样一说,我也觉得我好像在什么事情上没弄懂一样。
以前千盼万盼的假期,在现在看来也毫无趣味可言了,我现在呢,就盼着自己长大,或许长大一点,我就能更了解自己一点了。
就能跟接近宣染一点了。
晚上的时候,宣染给我发短信,只有四个字:不要喝酒。我不知道他为啥要提醒我这个,我也没跟他说我要去哪儿玩啊。打电话给他问他什么意思,他就说是想到上次我喝多送我回家太费力气,叫我放假玩的时候注意一点不要麻烦别人。我再问什么,他就说他有事要忙……
我真的耍酒疯了吗?
我是不是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无事可做,无人可打扰,我呆不住,终于去书店随便挑了套书,可我回来还没等拆封呢,就听我妈跟我数她给我报了多少个补习班,把我吓了个魂飞魄散。我觉得假期无聊可不代表我要学习啊,要是补习班有宣染还行可惜他不去啊!还有要是宣染一对一给我补习,那再枯燥我都会咬牙听。
硬着头皮,跟我妈做了一晚上思想工作,最后终于,她答应我只要学个特长就不让我做别的了。我以为我是成功让她妥协了,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还是输——
她叫我去学画。
听她说过多少遍了,什么朋友家孩子学画学的多成功,一身文艺细菌,女孩子都喜
欢。我妈是不是担心我以后找不着媳妇啊?还是真觉得我一点优点都没有效仿效仿别人。
还真是烦啊。
一开始我以为,学画很简单,不就拿铅笔在纸上瞎划愣吗?还是坐着能有多累,但事实证明,我估算失误了,不过是第二天我就受不了了,我就不知道为什么坐着都会累,而且这里大多数都是小学生,我堂堂一个初中生,谁想跟他们一起混啊!好歹我升学这么久了,谁能看上他们这群小屁孩,不一年龄层根本没法交流。
我一点不敢跟我妈说,每天我回去她笑眯眯给我做这做那吃,看着就吓人。我想还是熬两个礼拜再说吧,这样她也能觉得我好歹学到点东西。我就这样盼啊盼啊,天天盼着能来个认识的小伙伴一起玩耍。
结果来了个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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