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一身戎装，也恍若画中走出的仙人。虽未说一言，却已经是打破了所有的流言蜚语。也更让人相信，大皇子生母身份低微，却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香山就在城外二十里，是皇家猎场，也是一年一度春猎祭天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天御帝不在，文武百官都随意了许多。下了车不忙着去见礼，一个个都自家把跟随而来的后生晚辈叫到跟前训话。

宋绪从车下下来，被宫中的小太监引到座位上一路上就已经听得不少老臣对自家年轻一辈的谆谆教诲。无外乎就是尽管皇帝不在，但是储君一定在这几位之中，依然是斩立头角的机会，万不可松懈之类的话。

刘蒙忙着给等下行祭天仪式的国子监的儒生们交代唱礼时的礼仪，看到宋绪慌忙抛下一众学子，笑眯眯过来和宋绪打招呼，“宋大人，您的位置安排妥了，不知您是否满意？”

高台之上应为尊位，照例来说皇帝为中，左右丞相分坐两侧，如今大启朝只有高世成一位丞相。刘蒙居然把宋绪的位置安排在了和高世成平起平坐的位置。

宋绪不置可否，只是浅浅笑了一下，才缓缓道，“刘大人的小心眼未免多了些。”

封地丞相低于京中丞相是一定的，哪怕皇上恩赏他享受同朝中一般俸禄，也不代表他有资格和高世成平起平坐。刘蒙的心眼不过是让宋绪和高世成斗起来，那么他得罪高世成的事或许就能揭过。

没等刘蒙说些什么，宋绪信步往高台方向走去，那个地方的视线倒是挺好，能看到猎场的大部分情况，百官一举一动都在眼底，着实也方便。

祭天要用皇子们狩猎的猎物，后来就渐渐变成了狩猎比赛，除了皇子们会下场较量，王公子弟们为了在皇上面前一展拳脚也是跃跃欲试。

趁着时辰未到，宋绪偷偷把怀里带着的东西塞给身后的冬月，让她给萧穆渊送过去。

不过片刻，冬月静悄悄站会到宋绪身边，微微颔首，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

鼓声响起，三位皇子骑着骏马朝着猎场飞奔而去，王公子弟们紧随而后，惊飞了寂静的山林中群鸟。

“不知宋大人觉得，今日又是哪家才俊拔得头筹呢？”

忽然猎场出口处一阵慌乱，一个穿着禁军衣服的兵士策马而来，给高台上的高世成和宋绪行礼，“高大人，宋大人，不好了，楚王爷在狩猎中被流矢误伤，伤重昏迷。”

话音刚落，就看到人群喧闹，满身鲜血的萧穆渊被一群人簇拥着往中帐中去了，从猎场一路到中帐的门前，淋淋漓漓滴落了满地的血点，殷红色的血痕在抽了芽的嫩绿草地上看起来那么刺目。

腾得一下站起身来，宋绪平淡无波的脸上带了焦急的神色，胸膛微微起伏，而不过片刻，再转过头面对高世成的时候面色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清冷姿容，“高大人，宋绪先告退了。”

“宋大人快些去吧。”高世成又快又急地回答道，“只是这边少不得人，本官无法亲往探望了。”

宋绪面容严肃，脚步匆匆地走进军帐里，进入帐门就卸下了脸上的肃穆。萧穆渊已经脱了厚厚的盔甲，穿了件轻薄的中衣蹲在地上拿着根草叶逗地上的兔子玩儿。

雪缎的柔软中衣上没有一点血渍，和刚才外面鲜血淋漓的可怖模样大相径庭。

宋绪撩起帐帘走进来，脸上焦急地神色早就消失不见了，挥手让一边背着药箱的御医退下，一边开口问，“这是哪儿来的兔子？”

“在林子里逮到的，看起来还是只没断奶的小兔子。”萧穆渊把兔子抱起来给宋绪看。

小兔子似乎有点被萧穆渊剧烈的动作吓到了，用力就要往地上跳，刚好落到宋绪的怀里，睁着大大的眼睛打量了几下，窝在宋绪的怀里安安静静趴下了。

“这兔子都知道先生是个温柔的人，不杀生。”萧穆渊看着眼前和谐自然的一幕笑出声来，“我在林子里看它一个人落单了，母兔子应该是被猎到了，我不带它回来，也只能在山间饿死冻死，或者被其他野兽吃掉。不如先生行个善心，养着它？”

宋绪无语地看着好像已经睡着了的兔子，试探道，“养大了宰了吃吗？”

兔子翻了个身，换了个更安稳的姿势趴着不动了。果然，装狠也是没有杀气的，萧穆渊不由得失笑。先生怕是还不知道，他身上带着的味道是没有一丝杀戮的，偶尔染上的血腥也只会让人觉得是污了先生温和如玉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