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二位皇子,高世成得到的赏赐是最多的,单单南海进贡的珍珠,他一人就得了三斛,而品级较低的官员,有的甚至只得了几颗珍珠。
也难怪满京城都在议论,有个宠妃妹妹,自然是仕途畅顺。
出人意料的是,天御帝独独给宋绪赐了一株一人高的红玉珊瑚,通体鲜红通透的珊瑚搬上殿来的时候,烛光透过红珊瑚,整个大殿都笼罩在一片红光的弥漫下。
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又如此独树一帜的红珊瑚,把旁边的高世成的光彩都压了过去。
宋绪没想到天御帝会准备这样一份礼物,对旁人的艳羡,心中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红珊瑚主战,据说供一株红珊瑚能够保得沙场平安。所以,叶蔺最爱红珊瑚,拂山的宝库里就放着一株,没有这株高大,但是成色比这株纯净。天御帝一直都记着。
笑着收了赏赐,还没有等宋绪退下,锦福温声道,“宋公子留步,皇上还有旨意。请六皇子一起接旨。”
萧穆渊疑惑地看了宋绪一眼,对上的却是宋绪璀璨闪亮的眸子里的镇定自若,心里明白了稍许,从容地撩起衣袍,跪在宋绪身边。
“朕之六子萧穆渊乃中宫嫡子,修身洁行,与兄长为善,与长辈为孝,今日,年满十六,故封尔为楚王,增楚地三郡食邑,与国休戚。宋氏宋绪,乃前镇南将军叶将军亲传弟子,今封为楚地之相,享京中一品俸禄。”
萧穆渊压抑住满心的疑惑,谢恩叩头行礼,双手从锦福手里接过圣旨,“儿臣谢过父皇。”
“皇上还有口谕,楚王年幼,恐无法打理三郡事务,先不必急着前往封地,在京城住上两年也不迟。”
殿内哗然了一瞬,哗然散去之后,纷纷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了高世成。
看起来萧穆渊和宋绪都得了不少的封赏,但是如今大皇子痴痴傻傻,连年节都无资格参加,六皇子又被分封到偏远的楚地为王。如此看来,这皇储的归属已经甚是明了。
一经外放,便永不得继承权,这是自太祖以来就人人墨守的规矩,哪怕宋绪又天大的本事,也最多保百年之内楚地无虞,楚王一生顺遂而已。只要二皇子仍然在,二皇子便是正统。
长街空寂,骡马也疲倦了,不肯迈开步子跑,只是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晃悠。宋绪把手里的圣旨小心翼翼安放在锦盒里,想起和二皇子的谈话,开口问道,“穆渊,二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穆渊疑惑地看着宋绪,不解地问,“先生怎么突然问二皇兄的事情?”
听完宋绪说今日和萧穆景的谈话,萧穆渊的脸色也有些凝重,沉吟了半晌才缓缓说,“其实,这些年来,我和二皇兄交往并不多。”
萧穆渊是中宫嫡子,萧穆景是宠妃所出的皇子,从一开始就是敌对的关系。不过,幼时的萧穆渊进入学堂开蒙的时候,尚且还不懂这么多的利益往来,总是跟在萧穆景的后面喊皇兄。
王皇后身为皇后,却得不到夫君爱护,毓宁宫虽大,却终日形同冷宫一般清冷。幸而王皇后母家势大,尚不会出现奴大欺主的事情。
身为中宫的不甘,最后都变成了极致的严苛。皇后之位是王家的,太子之位也必定是她的儿子的。
因此,王皇后对待萧穆渊的读书习武都很认真。若是在学堂里没有得到师父表扬,便少不得回宫罚跪,若是在练武场上骑射输给萧穆景,晚上回到毓宁宫,终夜不睡也得练习。
萧穆景也是一次偶然发现了萧穆渊身上的伤痕,自此就常常在练武场故意输给萧穆渊。
意外发生在萧穆渊七岁之时,在练武场比斗之时,萧穆渊出剑时,萧穆景却仿佛发呆一般并未能及时挡住剑势。萧穆渊收势不及,眼睁睁看着手里的剑对着萧穆渊的肩膀刺去。
鲜红的血从萧穆景的肩膀上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很快进湿透了身上的月白色骑装。萧穆渊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傻傻地站在原地。
直到萧穆景被送到殿内医治,萧穆渊才呐呐地丢掉了手里染血的剑刃,看着地上鲜红的血迹,眼泪忍不住簌簌掉了下来。
那次,天御帝发了怒,手足之间比试点到为止,尽管萧穆景也为萧穆渊求情说不过是意外。萧穆渊还是被罚在宗庙跪足了六个时辰。自那之后,两人就慢慢疏远了。
“若是他对我说,不会害你,你相信他吗?”宋绪沉默了许久,终于开了口。
“我不信!”没有一丝犹豫,萧穆渊的声音带着几丝斩钉截铁,“如今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谁都可以为了那个位置放弃一切。如今,这世上我只信先生。”
眉角不自觉上扬,露出温暖的笑意。宋绪心里略过一丝暖流,相信,这个词语,真的是不常出现在他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