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反应了过来,蒂托,是前主帅比拉诺瓦的名字,他记得那个男人,上赛季他们半决赛两回合,是他一直站在巴萨的场边。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后来在他面临转会问题的时候,巴萨和他接触的人里就有当时的主教练,那时他已经要去美国接受治疗了景彦记得。
屋子里很快出现了抽气声,叹气声,明显在忍着的哭声,骂人声,捶打各种东西的声音,景彦作为一个才来一年,和前主帅没什么交流的人,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反应,是要去安慰队友们吗?
空气中弥漫着哀伤,景彦是个很容易被感染的人,他觉得自己要被粘稠的哀伤浸满了。
世界上有三种东西是没办法抗拒的,爱,死亡,和眼泪。
……
巴塞罗那俱乐部在得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表示了对比拉诺瓦的尊重与哀悼,他们降下了半旗,并在俱乐部的队徽右上角戴上了黑色的纱巾。
“准备一下,等下去哀悼,主席也在,”西装男说,“明天我们再为他举行正式悼念活动,在巴塞罗那大教堂。”
“嗯。”景彦代替屋子里剩余理智尚存的人们应了一声,他扶着刚从检查台上下来的梅西看过去。
西装男深深的看了眼景彦,然后冲他轻轻的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直到
不止是谁开了个头,“我真不敢相信,他怎么会……那么好的人……”,然后像是什么信号一样,人们又收回了他们的嗓子。
“里奥,里奥?”景彦按着梅西的肩膀,“你还好吗?”
“j我……我不知道,你能,能不能……”梅西看上去精神恍惚,他把景彦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拂下去,“我真的……我,啊——我想我需要一点……空间,用来呼吸……”说完他转身轻飘飘的走开。
“哎——”景彦拦他的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他能怎么说呢?‘他们都受伤了我得和你待在一起,保证俱乐部有人可用’之类的?还是开个玩笑?怎么想都不合适吧。
景彦攥拳头的同时咬了咬牙,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跟了上去。
——————————————————————————————————————————————————————
“库卡,准备好了明天的衣服吗,”景彦躺在床上给经纪人打电话,“第一次给什么人吊唁呢。”
“准备好了,早上我带人去你那儿,”库卡说道,“你……”
然后突然的,就没声音了,两个人都不说话,只剩下电流的微弱声响。
“……你没事吧,”深呼吸后,库卡问。
“我?我有什么事。”景彦声音轻轻的,“呐,库卡啊,你说——”
“什么?”
“没什么,”景彦摇了摇头,把那些话又咽了回去,“就是感慨一下,这应该算是我,第一次见到死亡吧。”
“嗯,好好调整状态。”
“啊……”景彦咽了咽口水,“在死亡面前,足球只是游戏。”
“……我觉得还是跟心理医生谈谈比较好。”
“不,我没事。”景彦拒绝了,他笑了笑,“你应该到俱乐部看看,到处都是状态比我还糟糕的人,更别说我们最近还伤了五个。”
“嗯,”库卡也同样无言,因为真的,在死亡面前,人实在是太过渺小了,“辛苦你了。”
“……”
……
第二天,景彦和所有人一样,穿了庄严的黑色西装,他摘掉了自己的耳钉,项链,摸了发胶,来到了巴塞罗那大教堂。
所有人都来了,包括下轮可能会因伤缺席的球员们。
景彦坐在了后几排,梅西就在他旁边,他们一起听着神父念完悼词,小跳蚤低着头,轻声说,“你知道么,前几天我们还通了话,见了面,他看上去很……有活力,我不知道为什么,那样一个人就……离开了我们。”
景彦不知道说什么,他拍了拍梅西的胳膊。
“而就是上次见面,他还跟我说了关于转会的事情,”梅西哽咽了,似乎是想起了不久前和比拉诺瓦相处的时光,“蒂托他还在劝说我留在巴塞罗那,我……当时我就那么……”
他发出一声抽泣。
他当时怎么了?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吗?景彦活跃的脑细胞又开始了,他想,可能那天梅西跟前主帅说了什么表示自己要离开的话吧,所以现在格外的难过。
景彦他不会安慰人,尤其是像现在的梅西一样看上去难过的快要晕过去的人,他能说什么呢?空洞而苍白的安慰?他自己都不能接受,更何况说出口,面对别人。
最后,他只能握住梅西颤抖的手,用力的握住他们,像是一种力量的传递。
“……他永远和我们在一起。”上面神父这么说。
“他永远和我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