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我若此刻现出原型,羲和殿就要毁了,你若想看……我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白久顿了顿,非常艰难地下定了决定,“给你一个人看。”
“……”
对于张尺素而言,他的注意力既不在“龙族”身上,也没想过自己身为一个人间修士,应该是惦记着屠龙修天梯的。他听完白久这番话,只觉得心里非常奇怪,又酸又软,不知其所以然。
看起来很冷淡的神兽异眸,也会有这么温柔的色泽吗?
可……他有师兄了呀,这荒谬的心动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他骨子里竟然是如此地……朝秦暮楚、三心二意!?
这念头让他一惊,随即冷静了下来。
“对不起。”他闷闷地道,“你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力气了,我有道侣的,不能背叛他。”
“……”
白久似是想说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说。他挺直了脊背,轻轻叹了一口气:“算了,今**也累了,早点歇着。”
言罢,他也没再纠缠,施施然就走了。羲和殿的高门打开,门外隐隐传来侍卫问候“君上”的声音,张尺素坐在原地,没想到这人这么轻易就走了,一时有点怔愣。
奇了怪了,不想跟人扯上关系的是自己,看人说走就走暗自不爽的怎么也是自己?
张尺素对身体的情绪莫名其妙,正打算闷头躺下,殿门外传来了通报声:“张居士,属下可以进来吗?”
“……请进。”既然有人来,窝在床上实在很不像话,所以张尺素只能不情不愿地起来下了地,看向恭恭敬敬弯腰行礼的侍卫,“什么事?”
“君上临走嘱属下问问您是否想要吃点东西,您看?”
……君上?这么隆重……这个白久是个什么身份?
“我想吃……煎饼果子,这有吗?”张尺素摸了摸肚子,虽然不饿,但提到吃的好像有点馋,“帮我点个麦当劳也可以,谢谢。”
“……”无辜的近卫根本没听懂,只得抱歉道,“居士您说什么?什么果?这里有灵芝果、熔岩果、两心果……”
张尺素:“……”
如此交流效率约等于0,也正是这种鸡同鸭讲,张尺素才终于想起来要问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劳驾,我这是在哪儿?”
侍卫看起来比他还惊讶:“居士,这是六重天啊,九阙霞宫的羲和殿,君上和您的寝宫。”
张尺素:“!!??”
半个时辰后。
张尺素站在羲和殿外的连廊上,一言不发地扫视着。
晚霞快要褪去,真正的夜幕即将降临,不时有各色的龙和其他神兽飞掠时经过九阙霞宫,但凡看见张尺素了,都会停下来,行个礼再走。
这里的人都对他很熟悉,而他却想不起来究竟为何。
拜方才的侍卫官所赐,他听说了完全令他匪夷所思的事——他与龙君白久情投意合,结契几百年了,亦算是六重天的主人,近日是在地府受了重伤,刚回来不太久。
一切听起来毫无破绽,除了……跟他的记忆全然不搭边。
他记得他在青寰山上修炼了很久,与师兄祁所雅两小无猜一起长大,一起进阶,一起行侠仗义,顺理成章地就结为道侣,共同生活。
他也记得他为了历练,在人间待了很久,经历了很多朝代,但这些记忆都是一个人,没有祁所雅,也没有白久。
但他实在记不起,自己是为什么会在六重天——进入六重天虽然不需要天梯,但龙骨是修天梯的重要材料,一旦暴露位置,后果极其可怕,所以绝没可能是他自己误打误撞闯进来。张尺素思来想去,觉得只可能是白久硬把他带回来的。
等等,不对,天梯……天梯不是修好了吗?从哪儿抓的龙?
倏忽一个画面闪过,他迎着狂风暴雪,于半空中弯弓搭剑,将血淋淋的长剑裹带着人体血肉的温度,射向了金光盎然的森白天梯。
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这是,想弄断天梯吗!?为什么!?
锐利的头痛袭来,张尺素闭了闭眼,重伤初愈的身子有点弱,原本就病恹恹,加上头疼更是脸色惨白,逼得他不得不蹲下,好稍微缓解这闹心的痛楚。
远处的侍卫官见了,立即靠了过来:“张居士!?您还好吗?”
“不太……好,但没事……儿。”张尺素揉揉额头,“搭个手,我还是回床上躺着……”
直到躺下,那股子邪性的疼才算淡去,张尺素想,算了,这里既然是白久的“寝宫”,那他肯定还会回来的,到时候直接问他好了。
如此想完,他就安心了,完全不曾考虑自己竟然在一个想上自己的男人寝宫里,还是躺在床上这么具有暗示性的地方,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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