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大苹果是具现化系么?~”
握住这柄奇怪的匕首,审判长一个猛冲,向着死神一样的小丑杀去:“哈——别这么聪明,你可知道,我的流星街第一审判长之名是怎么来的么?!”
当安森冲出最后一片密林的时候,疼痛和无力感一起袭来,他根本支撑不住自己,重重地摔在了平地上。
月光下,他现在整个人看上去极为恐怖——右臂被全部腐蚀了,只剩下黑色的腐烂骨头。而左手,甚至连骨头都没有了。他的一侧腰部被树枝切掉了一大块肉,只差一层就露出了脏器。另一侧,则被锋利如刀的影捅出了一个血洞,边缘被强酸一样的液体烧烂了,就连内脏都被烧焦了一部分。他的右眼也不见了,半边脸被烧到了骨头。
全身剧烈的疼痛他已经麻木,只剩了恐惧。
安森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以撒的影腐蚀掉了他的一部分大肠和小肠。并且还在向四周烧灼着,只怕胃、肾和肝也保不住。虽然创口烧焦了,所以**和胃液没有流出,但是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他的内脏都在衰竭,因为这些腐蚀性液体是有毒的。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好玩,以撒并没有动他的腿。可能是看着安森拼命奔跑的过程,让他觉得十分有趣。
“哎呀,安森先生,你不跑了么?”
以撒的声音在他的背后有些遗憾地响起:“可是现在的你,除了腿之外,真的没有别的地方可以送给我了呢~如果我要了你的一条腿,你可就真的,真的,跑不了了哦……”
听了这句逗弄一样的话,安森的骨气最后爆发了,他忽然用仅剩的左臂撑起自己,猛地向以撒冲去——身为流星街人,纵使他没有手可以握刀,也不愿任人宰杀,于是,顺着刚才摔倒的力量,他把刀柄插进了自己左臂的血肉里,以刀作为手,向着以撒狠狠地砍去。
奇怪的是,所有的影子都给他让出了道路。
黑发蓝眸的以撒站在深林里,细碎的黑色树影星星点点地落在他苍白的脸上,仿佛纯墨滴在了毫无污秽的宣纸上,晕染了一种鲜明而残忍的极致美丽。
这个美丽到病态的少年,就这么放开了所有防御,默默地看着他的刀劈到了自己面前——
刀捅进了以撒的胸膛,正中心脏,然而他却只是笑着。
“三长老阁下呐,亲爱的安森,”遗憾地摇着头,以撒用手握住了他的左臂,一点一点地把刀从自己的胸膛拔出,“我一直都不忍心告诉你,你曾经最好的选择,就是把我留在斯德纳尔圣学院的地下死去。挺巧的是,在那个空间里我还是能死掉的,不过也很巧,最后我还是活着出来了。那么,只好你们去死了。”
安森眼睁睁地这只怪物把刀从心头拔出,一边拔还一边笑。
“怎么可能?!”他嘶声吼叫,感觉被烧掉的右眼裂开了,流出了液体,仿佛泣出了血一般,“怎么可能?!为什么你不会死?!”
“啊呀,冷静一点嘛,只允许你们虐待我杀我,就不允许我反杀回来么?”
以撒拔出刀,歪着头欣赏着绝望嘶吼的三长老。看了一会儿,或许是无聊了,也或许是不想让安森一直这么癫狂下去,以撒无奈地叹气,伸出手,安抚一样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嘿,嘿,嘘,别怕……看着我,”微微用力把安森的头别过来,以撒看进他睁大的眼睛,放柔声音说:“你想想,你亲爱的大长老活了几百年了,献祭了那么多代‘以撒’,不能总是顺顺利利的吧?要不然他得多无聊啊~”
安森死死地看着他,只剩了一半的脸如厉鬼一样恐怖,却充满恐惧。
“唔,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喂,是你们从小到大一直折磨我,还想要用我献祭的哎,能不能不要一副我做的事很过分的样子,这真的让我很难过……”
松开安森的下巴,以撒的手向下探去,撕开了他喉咙上的肌肉。
尽管喉咙里的肉已经被搅成一团,还有殷红的血顺着他苍白的手指流下,但是以撒毫不介意,而是继续用力向里摸索,直到触到了安森颤抖的声带。
“哎呀,在这里,”他开心地说,“其实仔细想想,接下来的游戏里,安森先生你完全不需要再说话了哦~”
腐蚀,烧灼,从此以后,他的声带也消失了。
所以,哪怕在剧痛之中,安森最多也只能“嗬嗬”地喘息着,如同虫子一样无望地扭动。
“不要乱动啊,不瞒你说,我这个人其实很没有耐心的,真的……你这样一直乱动让我很烦呐,如果我觉得你很无聊的话,我也不确定会不会顺便弄坏你的脑子……哎呀,怎么办,越说越觉得没劲,我对你的兴趣现在正一点点消失,你就不能想办法挽回挽回我吗……”
一脸兴致缺缺,以撒终于收回了手,用安森还算干净的领子擦掉手指上的碎肉和血迹,叹气:“为什么,就连复仇这种……让人很开心的事情也越来越无聊了呢……”
此时,空地的另一侧,最后的两个审判者也惊慌地冲了进来——在看到以撒的那一刻,他们的表情在瞬间崩溃,猛地停住脚步不敢再向前,可是也不敢向后退去。
前面是血腥的怪物,后面是死亡的魔术师,从没有哪一刻人生如此绝望。
“呀,西索你的身手退化了哦,怎么还留着两个?”
随手松开安森,任由他抽搐着软倒在地上,以撒对着后面的黑暗懒懒地嘲笑了一声。
“三……三长老……”
那两个审判者这才看清,眼前这个半人半鬼的男人就是他们一直在祈祷的支援——三长老安森。
“是我的判断失误了呢?~没想到那个第一审判长居然是特质系?~真的是很独特的念呢,耽误了我一点时间~放心,下次不会了哦?~”
鬼魅一样的声音响起,倒吊着的西索从两个审判者身后的树枝上垂下,扑克牌划开了他们的喉管。
仰面朝着天,被以撒撕裂的喉咙里血一股股地涌出,呛进安森的气管,此刻,呼吸对他来说变成了极端困难的事情,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了。
但是当小丑走进他视线的时候,像是临死的最后的一个抽搐,安森睁大了眼。
大脑因为缺氧而虚幻,安森已经无法思考了,但是他死死地看着西索,眼前在疯狂回放所有和眼前这个人有关的记忆——狭长的小巷里面倒下的男孩;地牢里暗无天日的厮杀,最后从血泊里站起来的少年;以及,一把火烧毁长老团秩序之殿时,烈焰里眼神疯狂的男人……
“你……没死……”
气管里还呛着血,安森一边咳嗽,一边用嘴型喃喃,一边吐出血泡和唾沫。
“这句话~听起来真的是很友好的问候呢?~”西索用扑克牌捂住上扬的嘴角,眉眼弯弯,“那么~也祝愿你有愉快的一天哦?~”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甚至懒得给安森最后一击。
疼痛已经远去了,同样远去的还有那些梦一样的回忆,无论是灰色的流星街还是血色的地牢都变得模糊,安森感觉眼前成雪花一样的白。他从来不怕什么地狱,因为流星街人早已有了觉悟,死亡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
但是面对着这样纯正的白色,不知为何,他却退缩了。
所以,死去的安森脸上,残留的是恐惧。
最后扫了一眼那具僵硬的尸体,西索眯起眼,语调十分跌宕起伏:“哦呀~我好害怕呐?~三长老看上去真的好~可~怜~啊?~”
丧失了兴趣的以撒懒散地冷笑:“别装了,西索,你现在什么感觉我一清二楚。”
被拆穿的戏精西索没有丝毫气馁,反而越发兴致勃勃:“是这样~没错呢?~我们可是心意相通~心有灵犀呀~所以,当我看到小伊塔的时候,才会那么?~激动?~呢~”
倚着树,半明半暗里,以撒的眼睛如同阴沉的深海,没有温暖的洋流,也没有透亮的阳光。
“啧……既然知道,就别动她,西索,”他偏过苍白的脸,笑得诡异,“反正,我做的所有事情,最后都可能要被你全部咽下去,不是么?当然也包括……我的小伊塔。”
沉默了一下,西索变成了郁闷的包子脸:“是呢。无趣。”
或许是太过郁卒,死神魔术师充满怨念地开始扔纸牌,一张张扑克插进了对面可怜的树里,他边扔边碎碎念:“喔,无趣,真是烦人呐,以撒居然?~欺负我~”
以撒:……
把最后一张JOKER插进树里,西索忽然又来了兴致,金色眼睛毒蛇一样慢慢地缠到以撒身上:“哦~对了,现在塔塔小宝贝在赛因斯大学里~好像被人欺负了呢?~以撒~不去安慰安慰她么?~”
“当然要去啦,”以撒歪着头,慢慢的笑了,“要是我不去,她被人欺负哭了怎么办呢?而且,最近那个叫库洛洛的小子好像也发现了我的小伊塔不会死了,啧,想想真是让人生气呐……”
看了一眼阴暗里的以撒,西索闭上眼睛,不知道感到了什么,十分愉快地叹息一声: “诡异的占有欲呢?~啊~真是好奇怪哟?~”
以撒:“喂,你可没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奇怪哦,西索。”
西索:“嗯哼,我说的就是我自己哟?~”
以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