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显示的数字只剩下39,一天半的时间。
72小时的“倒计时”已经过去一半,他好像做到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做到。
手冢并不确定在这件事上是否有“目标”的概念:自己应该做些什么?现在他考虑的这些事是否真的有思考的必要?像现在这样平淡地令时间流淌过去是否就是正确的答案?
问题过分笼统开放,反而令人手足无措。
或许正如泷本说的,这是难得的机会,他能够通过这次奇妙的体验接触到年幼时的楠,获得某种意义上“只属于自己”的回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希望因为自己感受到的局促,而令梢产生负面的情绪。
对于现在的她而言,自己并不是多重要的人。
一开始梢有些怕他,被接回博格豪森后这样的态度逐渐好转过来,她终于一点点信任自己,到现在,他在对方眼中或许是“可以偶尔替父母照顾自己的人”:见到时会新奇地和他说说话,见不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己想要让梢将他视为特殊的存在吗?
答案显而易见是肯定的,但要怎样做到,以及该将他们的相处关系把控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手冢不知道。
吃完午餐,梢又像昨天那样抱着Schnee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侧坐着,他们一起看了电视,没过多久女孩就趴在大狗身上打起了哈欠。
她越躺越歪,最终睡着了。
楠家夫妇也要去午休,他们伸手要去抱梢的时候手冢突然出声:“我来吧。”
他轻轻拉开梢圈在Schnee脖子上的手臂,沉默着,没有去看另外两人的反应。
无论触碰过多少次,女孩的身体依旧幼小得令他不敢用力,手冢稍稍移动双手将她抱进怀里,感受到身上的重量消失了的阿拉斯加犬醒过来,摇着尾巴跟他在后面。
被示意原地等待后,那对尖立的耳朵丧气地后撇,它蹲在地上看着手冢走上了楼梯。
随着他的步伐,怀里的梢下意识扭了扭身子,被折起来的双手缩在身前,整个人向中心蜷缩。
手冢把她放在床上,盖上一层薄毯。
关窗,拉好窗帘,卧室里的光线便昏暗了许多,他站在床边低头看着,过了一会儿,弯腰仔细端详女孩的面容。
与楠相比,甚至与自己初次见到楠的时候相比,梢都显得稚嫩太多。睡着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柔软,和她清醒时总是令人觉得超然的淡薄气质不同,此时的梢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孩子,静静睡着。
手冢拂开她额前的发丝,轻轻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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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的牵引绳虚垂,另一端连在小步跟随的阿拉斯加犬脖颈上,道路旁车胎碾过落叶响起的细碎声音令手冢回到了现实。
在外散步,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楠家所在的街区,他看了眼手表,发现竟然已经接近了可以取回梢的小提琴的时间。
博格豪森原本就在慕尼黑中心,离Julia的工作室路程不远,手冢没有犹豫多久就牵着Schnee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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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提着琴箱,右手卷着牵引绳,手冢走到门口,还未腾出手来,里面的人就把门打开了。
梢站在玄关绕大狗走了半圈,仰头,皱着眉朝手冢看去。
“......”
“......嗯?”
他站在原地,疑惑地等对方有所反应。
然而梢没有开口,也没有再做些什么,只是抿了抿嘴,扭头咚咚地朝客厅跑开了。
手冢迟疑着放下琴箱,拉住Schnee把它的爪子擦干净才走了进去。
梢起先还待在客厅,但是当他靠近一些的时候,对方突兀地转过身朝楼梯那去了。
Schnee跟着她一起上了楼,二楼传来泷本的琴声。家里有人在练习的时候他和楠柊都会刻意待在一楼客厅,尽量给她们留出自在的空间。
过了一会儿,手冢又听见房门一开一合的声音。
是梢回了她的卧室。
他问倚在一旁看书的楠柊:“梢怎么了?”
“醒来之后发现Schnee不在,有些不开心了吧。”
翻书的空档对方抬眼看了看手冢:“已经把琴拿回来了?”
“......Julia说它保存得不错,需要的时间很短。”
他忍不住扭头沿着空无一人的楼梯向上看,在那立了一会儿后,又对楠柊解释道:“我去把它拿给梢。”
后者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他走上二楼敲了敲梢的门,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手冢想了想,擅自将其作为默许的信号,推门而入。
房间里还维持着自己离开时那样昏暗的状态,单人床上窝着一团毛毯,无辜的阿拉斯加犬蹲坐在床沿,只有脑袋搁在上面,关切地对着梢的脸。
“怎么了?”
他走过去,看到那团毛毯裹着的人翻了翻身,转到了背对他的那一侧。
手冢隔空感受到了对方的抗拒,只好原地停下。
“有哪里不舒服吗?”
“......”
“下午睡太久,晚上会睡不着。”
“......”
梢终于小声嘟囔起来:“说好了去散步的......”
手冢哑然。
他这才想起自己早晨出门前对女孩说过的话:“......抱歉。”
“我忘了。”
手冢很少忘记和别人的约定,更不要说对方是楠的情况,但正因为如此,偶尔出现这样的过失时产生的困窘就越强烈。
他答应了下午带梢一起去陪Schnee散步,被先前的那些展开晃了神后突然有些动摇,便忘记了这回事。手冢靠过去,在梢的旁边坐下,后者已经把自己裹成了一颗茧,感觉到他拨动毛毯,就更用力地把它扯过去。
“国光——坏人。”
她小声说。
“......”
为这样的事而被女孩称为“坏人”,手冢都不知道该说她小题大做,还是说她天真可爱好。
正有些脱力地苦笑,他又突然感到了一阵心虚。
自己是因为思绪混乱,才一时忘记了先前的约定的,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确实出在他和梢的关系上。
更准确地说——出在他的身上。
对方还只有这么小,他却想着如何让她明白“自己是她未来的丈夫”这件事,从道德伦理的层面来说,他被骂一句“坏人”似乎都还算是轻的。
“我——”
他张了张嘴,却又觉得怎么辩驳都像是在找借口,于是又紧闭起了唇。
这么一想后,自己伸手去抓她盖着的东西似乎不太好,手冢缩回了手,又开始觉得这样坐在梢的床上也不太好,于是他又站起来,往后退,站得远了一些。
他就差举起双手以示清白了,趴在床边的大狗歪过脑袋看着他的举动,满是困惑。
梢还卷在毯子里,当然也没看到他一连串的动作,手冢又一次说:“是我不好。”
“下次——”
他刚想说“下次不会了”,就听见梢闷闷地接道。
“下次要带我去。”
手冢一下子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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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这个番外?变得长长长了好多???明早还有一更大家午饭前记得查收(求生欲使作者不断更文)上次这么一说,居然真的把自己投上了榜单,我瞳孔地震(不是)当然也感谢枝云和兔子,两位旁友投的海星这个名侦探作者(?)都猜到了,说给就给真是太天使了!不知道有没有漏算其他旁友的海星,感谢大家的支持啦゜?(ノД`)?゜这章也是心理活动很丰富的手冢,超高道德感今天也是正常运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