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吗。
脑子翻阅跟他的往事,嗓子中仿佛漫上血腥,窒息感源源不断,那令人心动的感觉和溢出心口的遗憾。
大约是爱而不得的心痛。
她脚下一顿。
还是转身,跑回去,觉得耳边仿佛灌了风,听不到前来问询的护士医生说了些什么,摇摇欲坠间摆了摆手把他们推开,重新按上门把手,进去——
应崇和杨润恒一同抬眼,显然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想到,她就这样出现在这里。
空气仿佛凝固,女孩脸颊因为跑得太快微微红晕,头发不似平时那般乖整,有几缕散在额前脸旁,眼眶红红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胸口起伏,整个人瘫靠在墙上平复。
他没事。
他醒了。
他没事真的太好了。
江橙望着他,努力平复着呼吸,把眼泪往回吞,没动,也没说话。
应崇安静得过分,眼底情绪不明,先是怔怔地看了她半分钟,然后神态淡然地移开视线:“你怎么来了。”
江橙迫使自己冷静,这句不咸不淡的话入了耳,倒像是在说“你不该来”,仿佛要印证王诗丁的话似的。
他不打算跟她耗下去了。
她眼泪又莫名其妙涌上来,在眼眶里打转,右手撑在桌沿,保持自己不至于腿软,屏住呼吸,硬是扯出一个笑:“当然是...来看看你死了没。”
他扫到她右手中指上的钻戒,似乎证实了那个他原本不太相信的传言,低下头看文件,忽然轻笑了声:“失望吗。”
“朋友一场,不至于。”她静了几秒,语气淡然:“看到你没事我放心走了,祝你早日康复。”
她转身出去,顺手把门带上。
脸上装出来的平静和淡然已消失不见,她侧身靠在门边的墙上,浑身无力缓缓地滑下,靠墙蹲在地上,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喜悦,还是极度紧张后的虚惊,泪滴大颗大颗地掉落,她咬着自己的手不敢出声,蜷缩成一团,微微颤抖。
黄曼玉和靳棋才从电梯上来,见她哭得撕心裂肺,心中一怵。
靳棋把她整个人拎到走廊长椅上,她手肘撑在腿上,把脸埋进手臂,哭得停不下来。
黄曼玉心急:“你怎么了,别哭了,别哭了...是不是应崇他...”
江橙连忙摇摇头,视线模糊,给出了点儿回应:“他...他醒了,我我就先走了...”
黄曼玉按着她颤抖不已的肩膀:“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她的眼泪还是不断掉出来:“没事,我、我就是吓到了,他已经没事了,都没事了...”
江橙起身,低着头胡乱在脸上抹了几下,脚步匆匆往电梯方向走,但人好像很多,她继续一个发泄的出口,快步走向楼梯间。
靳棋推门进去,第一句话:“我不过就是路上说了她几句,怎么蹲外边哭成那样?”
应崇翻看文件的指尖顿住:“什么?”
靳棋:“就说你中枪那天是要去华盛顿找她,结果一路也没理我们,车没停稳她就跑上来了,我这刚一上来她就又跑了,我寻思,我这......是不是得去跟人道个歉......”
他还有点尴尬,主要也是怕应崇找他麻烦。
黄曼玉倚着墙,气冲冲:“我就说让你委婉点说吧!你非要说那么难听!”
杨润恒一听,倒是觉得新鲜:“哭了?没看错?”
“何止。”靳棋想了下刚刚那场面,“哭得稀里哗啦惨,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了老公。”
黄曼玉拉了拉他的手臂,瞪了一眼:“好了,看完了就走吧,我真怕她又出什么事。”又对应崇和杨润恒说:“这快天黑了,我们先去找找她,明天再来探望。”
杨润恒想凑热闹,主要是想看看这从来不哭的姑娘哭起来什么样儿,单纯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我也该下班了,我跟你们一起吧。”
应崇皱眉,她在病房还好好的,怎么一出门就哭了,就这么不想让他看见?
既然都有...未婚夫了,为什么要为他哭。
他来不及细想,夜幕降临,也怕她情绪不好一个人瞎跑。
又回忆了下,妈的,她刚刚在这站着,委屈俩字不是明明白白摆脸上了么?他怎么就选择性无视了?
于是连忙拔了手上的针,掀开被子下床,一边穿拖鞋一边说:“我也去。”
杨润恒:“.........”
人家好心来探望,你把人气走,现在又要去找,您这大病未愈的身子怎么找啊...
想了想提醒说:“应总,这...还是我们去找,找到了一定把人给您带过来,你看...?”
“不行。”
被一口拒绝。
黄曼玉这才发觉不太对劲,都这个时候了,江橙哪有心情跟靳棋生气啊?
“是不是你说她什么了?”
应崇下床,头有些眩晕,别了下目光:“我确实态度不太好。”
主要是被吃醋冲昏了头,权衡之下现在还是找人比较重要。
黄曼玉怒:“你神经啊?!我们把她劫过来是为了让你态度不好的吗?要不是来看你,她现在已经带着所有行李回华盛顿了!”
他没说话,径直拉开门出去。
心中躁郁不已,突然很想抽支烟。
她打算一声不吭地走了,是这个意思吧。所以看到他还活着,可以没有负罪地离开了。
小没良心的。
她都不知道,他有多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