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两个人就这样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安安静静地看着对方。
安宁瘦得厉害,脸颊都凹陷了,面色很苍白,嘴唇也是没有一点血色,放在被子外的手瘦得皮包骨,难怪被子一盖连人形都看不出来。廖建生忍不住握住他的手,依旧是冰冰凉,放在嘴边哈了口气,然后搓了搓再给放进被窝里。
安宁闲着没事,开始在被窝里动来动去。廖建生有点紧张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安宁狡黠地笑了一下,“给你看胸口的疤。”
“不要!”廖建生吓得一把按住被子,怕安宁又突然掀开,“我不看,你快躺好,我真的不看,求你了!”
安宁见廖建生急得都快哭了,只好不再动,但有些委屈地说:“我好了,没事了,医生说我以后也能跑能跳能上体育课了。”
“我知道。那就等以后看,等你能跑能跳时我再看。”廖建生看着安宁的样子,又觉得心里像被针扎似的,一下一下地疼,“到时候我教你爬树,去山上摘龙眼,还有荔枝、杨桃。”
“你教我打架呗!我帮你把部队那些孩子都打趴下!”安宁说着,自己都乐得不行。
廖建生也跟着乐,想到以后和安宁并肩作战就觉得热血沸腾。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奶奶端盆了热水进来,想趁着天还亮着给安宁擦个身子,免得晚了容易着凉,看到安宁这么开心,她心里也跟着高兴。
奶奶扶安宁坐起,给他披上一件外衣,正要拧毛巾就听见外面有人喊她,听声音是隔壁的阿嬷,她赶紧放下匆匆出去。
“要么我帮你擦吧。”廖建生把毛巾拧干。
“你会么你。”安宁拿过毛巾自己先把脸擦了。
“有什么不会的,我还给我弟洗澡呢。”廖建生接过安宁递来的毛巾在水里搓了搓。
“我又不是你弟。你帮我拧毛巾就行了。”安宁拿着毛巾伸进衣服里,小心地擦着前胸。
“疼吗?”胸口的疤是什么样,廖建生想都不敢想。
“把你胸口切开试试,你就知道疼不疼了。”安宁现在呛廖建生已经习以为常,不过呛完还是补了一句:现在好多了。
廖建生也不介意,还问安宁用不用帮他擦背,结果安宁想了一下,装着小可怜的样子要廖建生帮他洗脚。
“好啊!”廖建生一下子就答应。其实就算安宁趾高气扬地指使他,他也会心甘情愿的答应。
奶奶再进来时,就看见安宁坐在床边,一手端着杯水,一手拿着条枕头饼,而廖建生蹲在地上认真地给安宁洗脚。她赶紧叫廖建生起来,还责怪安宁:“你这孩子,就知道欺负阿生,等哪天阿生不跟你好了,看你怎么办!”
“是他自己愿意的。”安宁嘟着嘴,一副无辜的样子。
“放心吧,奶奶,我不会不跟安宁好的。”廖建生信誓旦旦地说,“我和安宁要做一辈子兄弟的。”
小小年纪就说一辈子,奶奶听了觉得有点无语,但转念一想:就安宁这性子,将来身边要能有阿生这样的朋友也是件好事。于是说道:“那你们以后可要一直好好的,不要吵架。宁宁不懂事,阿生你要多担待。”
廖建生在安宁家把作业做了,听安宁说会参加
初考,心里也觉得踏实多了——即使安宁没去上学,两个人还是在并肩前进。
晚饭后,廖建生带着春节留下的那盒蝴蝶炮又去了安宁家。为了庆祝安宁手术成功,顺利出院,两个人把一盒蝴蝶炮都点了。
院子里蝴蝶旋转,火花绽放,耀眼又灿烂,一如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