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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2/2)

他恨不得步步突然遇到重大事故而撒手人寰,恨不得对方下一秒就人间蒸发。他完全不想看到这个人的身影,对方是比堆积如山的垃圾所散发出来的臭味还要恶臭的存在。他觉得正因为步步的存在连课室的空气都充满了难闻的气息。

想到步步对他身体的触碰,嘉岚便觉得自己像是吞了一吨的秽物。尤其是想到步步对他身体的亲吻,嘉岚更是差点连胆汁都要呕出来。步步在他背部留下的痕迹宛若一只丑陋的蜘蛛,嘉岚每晚洗澡时都会刻意反复清洗那块地方,哪怕那处痕迹业已沓无踪影。

在嘉岚眼中,隐藏在步步那张秀丽精致的皮相下全是比下水道的污物恶心几百倍甚至一千倍的东西,就连腐尸的气味都要比步步身上的气息都要洁净得多。

假使他的存在连废物都不如,那步步的存在则连蟑螂的排泄物都不如。嘉岚拼命地思考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这般恶臭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孕育出这样的孩子?噢,不,称对方为人简直是对人类的极大侮辱。

想到自己竟然为了这样的渣滓而放弃一段自己无比重视的感情,简直愚蠢到令人发笑。怒气攻心的嘉岚甚至还想过情愿被步步打断手脚也不要放弃和楹璋的友情。

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可以拯救他,没有人可以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假如他自己不采取行动,连一丝勇气都拿不出来,那么后果就是永远地置于绝望的谷底,迎接崩溃的到来。

嘉岚再也无法忍耐这生不如死的痛苦,他花了很长的时间给自己做心理辅导,最终决定不再遵守步步的命令,和楹璋好好地谈一谈,把自己的困境告诉对方,希望楹璋能够和他一同面对困难。他相信楹璋愿意这么做。

即使只有一点点也好,只要鼓起了勇气,只要为了自己珍视的事物而有所行动,都比什么都不做唯有听天由命要好得多。纵使嘉岚已经预料到忤逆步步的下场,他还是在惧怵中战战兢兢地走向反抗的那一边,向对方证明他不是一个彻底被懦弱和无能支配的废物。

这周以来,步步目睹了嘉岚恢复了从前独来独往的状态;看到了嘉岚一次又一次地婉拒楹璋的邀请;看到了嘉岚有意地拉开和楹璋的距离,让步步感到非常愉快。

她不用再看到嘉岚和楹璋在一起时令人无比反感的画面;不用再看到嘉岚那极其愚蠢的笑容;不用再看到嘉岚一脸幸福惬意的样子。曾经折磨她的梦魇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心情罕见地变得如一碧如洗的蓝天般明朗,甚至看到嘉岚的身影时会觉得对方的存在没有以往那样不堪。

步步享受着难得一遇的好心情,吸进肺腑的空气纯净了许多,夏日的炎热气息似乎也清凉了不少。连那次测验的成绩带给她的心理阴影也几乎销声匿迹。

她没有忽略嘉岚的难过,就算对方依旧维持着平和的模样,步步也知道嘉岚的内心和表面是截然不同的状况。她感知到对方的哀戚和悲伤,察觉到对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苦涩的表情。

嘉岚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和未认识楹璋之前的样子相差无别,但步步知道现在的嘉岚不是以前的嘉岚,对方和楹璋接触之后发生了不少的变化。她不相信嘉岚和楹璋突然疏远后可以立即调整状态,嘉岚势必承受着和楹璋分离的痛苦。

这正是步步渴望看到的现象。她渴望嘉岚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希望所有的美好都与嘉岚没有一点关系。对方越是绝望,她就越开心;对方越是伤心,她就越快乐。

事情确实如同步步所期盼的那样发展,她体会到想要体会的喜悦,感到畸形的幸福。步步以为这份欣忭的心情会一直伴随着她,然而一种陌生的情感却悄悄地在心底滋长,一步一步地霸占她的意识。

不知怎的,嘉岚在楹璋面前展现出来的笑容时常萦绕在步步的脑际。她常常情不自禁地想起嘉岚让人恶心到极点的笑容,却又隐隐约约地感到一种难以言状的不可思议的心情。

诚然,嘉岚那个样子委实令她反感至极。她一秒都不愿看到对方那样的嘴脸。

可令她无比羞愤的是她发觉自己似乎无法摆脱嘉岚的笑容。那样的笑容所表现出来的神采和生辉经常浮现在她的眼前;嘉岚那双因为笑而弯成月牙形状的眼眸所散发出来的亮光总是盘旋在她的脑海。

那如冬日暖阳般明媚的笑意在步步眼中显得炫目光彩,她甚至有时会沉浸在嘉岚的笑容中而忘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随之衍生出来的怪异想法占据了她的头脑,尽管这种想法令她感到万分不可思议,比在这个时代亲眼看见恐龙下蛋还要令人震惊。她仍然没法抵抗这种想法的入侵。

为什么嘉岚会在其他人面前露出那样的笑容?如果嘉岚也在她面前露出那般夺目耀眼的笑容,她会是什么反应?当场施暴?恶心得跑去洗手间呕吐?抑或是她会一动不动地目不转睛地注视对方的笑脸,甚至还会感到愉悦和满足?

换做是一个星期前的她,步步势必会毫不犹豫地认定自己的反应绝对是当场施暴以及恶心得跑去洗手间呕吐。

而自从这种古怪的心情产生之后,她失去了保证现在的自己所做出的反应和一周前的毫无二致的信心。她不敢百分百肯定现在的自己面对嘉岚的笑容势必只会怀有负面情绪而无一丝正面情绪。

步步最不想承认的是其实她觉得嘉岚的笑容很好看,发自内心地喜欢对方的笑容,不然不会每次看到都会全神贯注地凝视,也不会在这段时间里对嘉岚的笑容日思夜想。

心情极其矛盾和复杂,步步没法做到抽茧剥丝般地理清自己的心绪。她非常痛恨这样的自己,正如她非常怨恨嘉岚。然而她再怎么痛恨再怎么不愿意认可这样的自己,她仍旧无法否定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想要看到嘉岚在她面前展现出那样的笑容。

察觉到自己怀有这种念头时,步步差点尖叫出声。她看恐怖电影时都没有发出过丝毫的叫声并且全程都很冷静淡定,因为她知道电影里的恐怖元素都是虚构的,所以她一点也不害怕,还会在心里分析这些恐怖元素是否合理。

现在她却为了这样的事而惊恐地差点发出尖叫,实在是太可怕了。这样的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般可怕的失控的存在?她还是属于自己的吗?她还能像以往那样全盘掌控自己的行动和思想吗?

或者是她已经变成了一具类似亡灵的生物,身体也好、心灵也好、灵魂也好,统统都被掏空殆尽,只剩下一具还没腐烂的躯体来进行每天的日常活动。

步步在剖析自己的过程中,还发现了另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她之所以对嘉岚在楹璋面前露出那样的笑容感到恶心,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妒忌心的作祟。

即使她再怎么竭力否定这个答案,再怎么想要推翻这个之前产生过的想法,步步最终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哪怕这个事实无情地摧残着她、令她对自己的怨恨加深了许多、令她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为嘉岚怀有嫉妒的心理,步步依旧不得不在痛苦和恐慌之中接受了事实。

如同一个杀人犯在作案之后想要拼命地寻找潜逃的机会,最后还是因为内心的良知和道德的底线选择投案自首。哪怕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是失去了生存的机会或是在牢狱中度过后半生,却仍然愿意为自己的罪行承受相应的制裁。

对嘉岚的厌恶之情是真切的,对嘉岚的笑容的喜欢之情也是真切的,她对嘉岚抱有的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感情都各自代表了她一部分真实的情感。

步步为此失眠了几天,头疼不已,神经一抽一抽地发出苦痛的呻(河蟹)吟。更荒诞的是,负面情绪在她的心中越是叠加得厉害,她对嘉岚的笑颜的念想便越发加深。

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困惑和迷茫,犹若进入了重重迷雾的境地。步步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嘉岚在她面前展现出那般明亮的笑容,又或者是她知道该怎么做却极不愿意将它诉诸实践。她对嘉岚的恨意没有减退半分,她情愿自行了断也不愿意讨好对方。

她焦虑不已,内心十分压抑。原先吸进肺腑的洁净空气变得浑浊不堪,万里晴空的蓝天也变得阴云密布。

步步承受不住负面情绪的压迫,急需寻找宣泄出口的她一如既往地把全部的过错和责任推到嘉岚身上,一如既往地认为是嘉岚导致她陷入绝境的罪魁祸首。

但这一次她找不到具体的理由来对嘉岚动手。嘉岚最近没有做任何让她忍受不了的事,步步做不到忽然跑到嘉岚面前对嘉岚一通拳打脚踢,而理由单单是“我心情很不好。”

因此,步步十分苦恼,非常焦躁,常常紧锁眉头抿紧嘴唇,一副对世界深仇大恨的模样,周身散发的气息足以冻结空气。在课室里每个经过她身边的人都会下意识地走远一些,生怕成为她情绪爆炸的导(河蟹)火线。

嘉岚察觉到最近步步的心情很糟糕,虽说对方的情绪在他看来无时无刻都处于易燃易爆的状态,他还是感知到对方这次的心情低落和以往的情况有所不同。

按照嘉岚的经验来看,步步一旦心情不好就会来找他麻烦,可这一次对方没有这么做。步步像在竭力压抑着自己的负面情绪,没有选择把它发泄在嘉岚身上。

嘉岚认识步步以来第一次看到对方出现这种情况,不由十分惊诧,以为对方是被一个陌生的灵魂附身了。不过步步没有把他当作出气筒委实是一大喜事,起码他不用遭受暴力的伤害。

至于步步的心情糟糕到何种程度与他没有一点关系。嘉岚巴不得对方承受不住内心的抑郁而选择自杀,如此一来他永远都不再需要面对这个人了。这样的人连呼吸都是在浪费空气。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许多学生纷纷离开课室前往食堂。楹璋在这个时候蓦然进入嘉岚的班级,并快步走到嘉岚面前,以不容拒绝的态度表明自己有些事情必须要和对方谈一谈。

正好嘉岚也一直想找个时间和楹璋好好地谈一谈最近的事,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对方的要求。楹璋感到些许惊讶,她所熟悉的嘉岚似乎回来了,她在对方的脸上看不到这段时期的淡漠和疏远的痕迹。

楹璋欣喜万分,拉起嘉岚的手带着对方离开课室。

目睹整个过程的步步只觉得脑中某些东西“砰”的一声,发出震耳欲聋的破碎声,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四分五裂。她露出凶暴骇人的神情,眼睛红得好像要滴出血来,周身上下弥漫着可怖的煞气,似乎让人预见到了地狱的景象。

步步猛地站起身,迅速离开课室,像是一头即将要把猎物吞噬殆尽的凶兽,视线一刻不离地锁住嘉岚和楹璋离去的方向。

她悄悄地跟在对方俩人的后面,一眨不眨地盯视楹璋握住嘉岚手腕的动作,妒忌之火的燃烧使她的五官变得狰狞至极,眼里没有一丝神采,阴鸷得令人脊背发凉,闪烁着嗜血和凶残的光芒。

早已有心理准备的嘉岚回头看了一眼,不出所料地见到离他十几米远的步步。双方的视线对上,嘉岚一阵腿软,觉得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怪物,手心顿时冒出冷汗,心跳加快了几十倍。

嘉岚还注意到步步与他对视时脸色变得更加可怕,对方好似下一秒就会扑到他面前咬断他脖子的大动脉,和震怒时的嘉凝一模一样。

“怎么了?嘉岚,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注意到嘉岚有所异样的楹璋关心地问。

“没…我们走快一些吧。我突然觉得去天台谈话不太方便,不如我们去校外的餐厅一边吃饭一边谈吧。”嘉岚竭力维持冷静,对方赞同他的提议。

嘉岚反握住楹璋的手,加快行走的速度,混入人多的队伍里,试图混淆步步的视线。嘉岚的反应令楹璋感到怪异,她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对方步履匆匆的姿态和隐约透着焦灼的神情,让楹璋觉得嘉岚像是被什么人跟踪了。

楹璋没有即刻问出口,打算离开了学校之后再问对方。她也加快了脚步,速度比嘉岚更快。

察觉到嘉岚在躲避她的步步同样加快了脚步。嘉岚和楹璋不但混在人群中使步步的视线难以集中,还在行走的过程中迅速地改变了方向。晚了一步的步步下到二楼时便跟丢了对方俩人。

步步马上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校门口看看嘉岚和楹璋是否朝着校门的方向走来时,却发现自己又晚了一步。她在校门口等了十分钟都没有看到嘉岚和楹璋的身影,意味着对方俩人业已离开了学校。

步步登时勃然大怒、面目扭曲,左手的拳头全力地砸在黑色的校门上,发出“砰”的巨响,让人差点以为校门被砸坏了。她的手背立即一片通红,传来灼热的痛感,还出现了破皮损伤。

步步全然感受不到手背的疼痛,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滔天的愤怒和无限的恨意,以及深陷泥潭的痛苦和躁郁,就连呼吸都感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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