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岚因过度惊诧而显得呆滞的神情更加惹恼了步步。嘉岚这副在她眼里显得万分愚蠢的模样如同火上浇油,让本就火冒三丈的她愤怒得往对方的另一边脸掴去一巴掌,力道比第一次大了不少,打得嘉岚偏过头去并流出鼻血。
“呜…”嘉岚被打得眼前一黑,耳鸣出现,脸腮灼热的痛楚令他眼里聚集了更多的惧意,身体缩得更加厉害。
一腔的委屈、不解、难过、痛苦在嘉岚的心间交织缠绕,慢慢地化作泪水滑过他的脸庞。为了防止再三受到暴力的伤害,嘉岚不得不鼓起勇气说出心里的疑问。
“为…为什么你那么在意我和楹璋的交往?她…她是你的朋友吗?是不是因为这样你才讨厌我和她的接触?”嘉岚战战栗栗地道。
步步揪住对方的衣领,非常轻蔑地道:“她不是我的朋友,我只是单纯看不惯像你这样的废物还妄想交到朋友的行为。除了成绩和皮相之外就没有任何优点的废物,不就应该理所当然地永远都不能被他人接受和认可吗?”
“你就应该永远活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下水道里,终日和腐臭的空气相依为伴,那种东西才是最适合你。在他人面前开怀欢笑的样子比腐烂的尸体还要令人反胃,我真不明白那个女生为什么会愿意和你这样的人接触。”
步步的言论再度令嘉岚惊愕得无言以对,他已经数不清自己从步步的口中遭受了多少次的语言暴力,这种心情比单纯的难受还要严重上百倍。步步就像拿着一把刀疯狂地往他的心窝捅去,不断地往他那千仓百孔的心增添新的伤口。
嘉岚用手背拭去鼻血,小声地道:“可…可就算是这样,我和楹璋的接触也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吧,我没有打扰到你的生活吧,那你为什么还…?”
步步冷笑一声,重重地掐了一把嘉岚的脸,疼得对方发出“呲”的声音。
“你说得没错,你和谁交往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你那张在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脸对我来说实在是巨大的精神污染。我每次看到你和那个女生在一起时的样子都恶心得几乎忍不住跑到卫生间里呕吐,这对我的生理和心理造成了双重的折磨。”
步步略一沉吟,继续道:“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在其他人面前笑得那么恶心,不要再在其他人面前用温柔得令人反胃的语气说话。这装模作样的嘴脸简直和强奸他人的视觉毫无区别。”
步步说的每一句话在嘉岚听来和外星语毫无二致,他全然理解不了对方每一句话所蕴含的逻辑关系,以致他不知该作何回应。迷惑已不足以表达他的感受。嘉岚觉得自己在和另一个星球的人对话,双方的思维和价值观都分别置于两个极端。
嘉岚还产生了另一个疑惑,从步步的话来看,对方似乎见到他和楹璋互动的频率很高。换言之他和楹璋待在一起时的场景经常落在步步的眼里,这已经超出了巧合的范围,难道步步专门跟踪过他?
嘉岚不敢将这个疑问诉诸口。以步步在课室里无时无刻紧盯着他并对他抱有病态的执着来看,嘉岚认为对方会在课室以外的地方悄悄地跟踪他也是有可能会发生的事。
假使这一猜测与事实相符,嘉岚不禁感到一阵阴森的冷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想到自己在课室以外的一言一行都被步步收在眼底,他便觉得学校成为了地狱般的存在。
嘉岚保留这个猜测,转而去思考如何回应对方。他搜肠刮肚了许久才勉强找到可以说出口的话语,小心翼翼地道:“那如果我和楹璋以后不出现在你的面前,你是不是就不会感到恶心了?”
步步愣了两秒钟,随即又扇了对方一记耳光,对方的嘴角出现了轻微的破损。
她狠狠地掐住嘉岚的肩膀,五官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咬牙切齿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躲避我吗?你觉得我没有资格看到你和他人在一起的样子?”
嘉岚被吓得身体发颤,满脸惊恐,同时对步步过于异常的反应感到深深的困惑。他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这样想…因为是你说我和其他人在一起时的样子给你带来了巨大的精神污染。也就是说你很讨厌看到我和其他人在一起的画面,那我不让你看到这种画面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
嘉岚条理清晰的话语让步步无法反驳,嘉岚说的话没有一句是错的。
可不知怎的,当她听到嘉岚说以后不再和那个女生出现在她面前时,一把无名之火倏忽在她心里燃烧起来,烧得劈啪作响。凶猛的火势烧掉了她的理智,使她不自禁地对嘉岚施暴。
步步说不出自己震怒的缘由,这样的自己非常陌生。种种陌生的复杂的心情填满她的胸口,仿若被一种从未听过的新型病毒入侵了身体。这种病毒瓦解了她体内原先的组织结构,继而组建新的结构,将她往一个陌生的方向改造,令她怀揣着极大的不安。
她只知道倘使以后再也见不到嘉岚,心情并没有如她所愿的感到愉悦和兴奋,反而是不可名状的强烈的怒意和焦躁。
明明嘉岚是她万分憎恶的人;明明她每天都恨不得对方下一秒就人间蒸发;明明对方在她眼里没有丝毫生存在这个世界的价值。但当嘉岚真的说出以后再也不出现在她面前的话时,步步完全没有感到喜悦,反而是完全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步步认为自己崩坏掉了,变成了和嘉岚一模一样的废物般的存在,甚至是比对方程度更深的废物。
她不知晓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这般地步,只知道不能让嘉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对方必须时时刻刻处于她的视线范围。嘉岚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必须要一个不落地倒映在她的眼里,她要牢牢地掌握嘉岚所有的行动信息。
骇人的控制欲和偏执的个性主宰着步步每一条神经,她宛若至于深沉的黑海底部,目力所及全是漆黑一片。心底不断喷涌的情感如同这黑暗的深海般紧紧地包裹住她。
置身于完美无缺的黑暗中,变态畸形的情感顺利地侵蚀她身心的每个角落。她抛却了理智,变成了一头只会不择手段地去满足自己欲望的怪物。
一抹瘆人的笑意浮现在步步的脸上。她松开嘉岚的肩膀,用手指温柔地抹去对方嘴角的血丝和眼睛周围的泪水,接着抚触对方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宛如恋人之间的温情互动。
面对步步突如其来的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早已有过经历的嘉岚没有像之前那样惊诧,对方的笑容是最让他提心吊胆的。他想象不到在这看似温和的微笑后面隐藏着的究竟是何等可怖的存在。
步步凑近嘉岚。彼此的距离十分靠近,双方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气。
“你以为不再出现在我面前就是问题的解决办法?果然废物就是废物,你的头脑在学习以外的任何地方都发挥不出一丁点的价值。而且我有允许你这样做吗?就算每天看见你的存在我都会感到恶心透顶,但我也不会让你摆脱我。”
“何况你曾经对我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你就应该明白我不会放过你。坦白和你说,我的确每天都在学校监视着你。不管你在课室里面还是在课室外面,你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接触的每一个人我全都看在眼里,我要看看你这种废物每天都在制造什么垃圾。”
“虽然这很浪费我的时间,不过为了对付你这种废物,不浪费点时间是不行的。我的确无权干涉你的人际交往,可你给我的身心带来了严重的负面影响我就无法坐视不管。所以为了我着想,拜托你做点可以为他人带来真正益处的事情——不要再和其他人来往,也不要想着躲过我的视线而和其他人接触,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嘉岚目瞪口呆,心寒至极,花了很长时间才让对方说的每一句话进入意识层面。他的脸上写满了惧怵,身体震悚得厉害,连嘴唇都在抖动。
嘉岚感到头晕目眩,呼吸困难,喉咙干涩万分,面色煞白。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吐不出一个音节,脑袋空空如也。
步步的话语犹若一股飓风无情地席卷了他,将他抛到半空。哪怕他的双脚稳稳妥妥地站在地面,却没有丝毫的踏实感,身体像在急剧下坠,坠入暗无天日死寂无声的谷底。
嘉岚用颤动的手捂住嘴,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贴紧身后的铁丝网却提醒他已经无路可退。太过强烈的刺激让他没法给出任何反应,唯有眼泪不停地流出,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内心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嘉岚的双腿一阵发软,浑身无力,若不是右手的手腕一直被步步使劲地握住,恐怕他会跌坐在地。他的眼睛瞪到极限,瞳孔像是动画人物般剧烈摆动。
想要逃离的念头疯狂地刺激他的神经,然而他的双脚使不上半分力气,脚踝像是绑住了千斤的巨石,他连抬脚的力气都丧失了。
步步满意地看到被恐惧彻底支配的嘉岚所露出痛苦的模样,对方惨白的面庞、饱含惊惧的泪水、觳觫的身体,每一幕画面都令她心满意足。步步的负面情绪消失了不少,甚至还产生了些许可以说是愉悦的情绪。
没错,这才是一个废物该有的样子,除此以外的所有样子都不符合嘉岚作为废物的身份。
而且嘉岚的内心越痛苦、面色越惨白、泪水流得越多、眼里的畏惧越深,才能越体现身为一个废物的姿态。那些在楹璋面前展露的欢心笑容和惬意舒心的模样是嘉岚永远都没有资格拥有的。
只有这样的嘉岚才是真实的嘉岚,嘉岚只有一直保持这副废物的样子才不会令人恶心和反胃。
为了让嘉岚永远保持这个样子,步步决定禁止对方在学校里和除了她以外的人接触。嘉岚的每一个表情、说的每一句话都只能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否则她不介意通过暴力的手段来让对方吸取教训。
步步猛地翻转嘉岚的身体,一手牢牢地握住嘉岚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掐住对方的肩颈,膝盖压着对方的腿,凭借压倒性的力量轻而易举地消除嘉岚的反抗。
铁丝网紧勒住嘉岚的脸,冰冷的痛感让他不适地皱起眉头。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步步的手便快速地解开他衣领的扣子,而后使劲一扯。嘉岚上身的一部分当场裸露出来,白净光滑的背部展现在对方眼前。
嘉岚被吓得惊呼一声,步步脱他衣服的举动超出了他的意料范围和接受范围,比扇耳光和拳打脚踢更为强烈的恐惧攫住他的心脏,他的心跳快得不成样子。
嘉岚本能地剧烈挣扎,无奈他的力量与步步相比和以卵击石毫无差别,根本起不了一点作用。
“你…你要做什么?放开我…”慌乱至极的嘉岚被对方冷声打断。
“闭嘴!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两条胳膊的手臼都卸下来。”步步充满危险的警告成功地令嘉岚把还没有说完的话咽回到喉咙里。
嘉岚不再出声,凝固的气氛好像抽走了他的灵魂。倏忽之间,曾经被嘉凝侵犯的光景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对方当时在他身上施加的种种暴行与此刻步步对他所做的行为重叠在一起,给他造成无比强烈的冲击。
嘉岚的忍耐力到达了极点,在即将失控之际步步的声音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行动。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更加不会对你做出那种让人恶心透顶的事。你还没有资格值得我去对你做那些事。我只是想给你一个警告,你要记住从今以后再也不能和其他人接触,不能再让我看到那些恶心的画面。”
“你在学校里能接触的人只有我。哪怕每次和你接触的时候我都会想要呕吐,但起码比看到你和其他人在一起时要好一些。”步步的语声依旧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嘉岚的脑袋再次一片空白。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你所要做的仅仅是听从我的要求,不要问为什么,你不需要知道原因;不要忤逆我,反抗我会有什么下场你比谁都清楚。”
步步凑到对方的耳边,嘴唇贴着对方的耳廓,声音蓦然放柔,夹杂着笑意,“当我理智失控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为了你自己的人身安全,我奉劝你不要妄想和我对抗,而且你本身也没有反抗我的能耐。”
嘉岚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如同一棵枯萎衰败的树苗。步步的话语、步步的态度、步步的举止,全部的一切都熟悉得令人毛骨悚然。这种恐怖的熟悉感他体会过千千万万次,是他日常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步步的所作所为和嘉凝的所作所为叠在一起,使嘉岚产生了身后的人是嘉凝的错觉。他不知道步步为何会对他下达和嘉凝一模一样的命令;不知道步步为何会说出和嘉凝一模一样的话;不知道步步为何会抱有和嘉凝一模一样的想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离开了嘉凝的身边来到学校,却还要在学校里继续承受着来自另一个人这样的对待?仿佛嘉凝的身影转移到步步身上,通过步步来继续对他实施全方位的控制和侵犯。
嘉岚失却了思考的力气,化作一具没有实体的幽灵,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和血液的流动。
步步望着嘉岚纤瘦单薄的背部——形状优美的蝴蝶骨镶嵌在白净的皮肤上,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一口咬住。她的嘴唇贴上嘉岚的后背,感受着对方细腻温润的肌肤,温柔地亲吻对方后背的每一处地方。
一想到整个学校里只有她才能看到嘉岚的身体;只有她才能对嘉岚做出这种事情,独占欲得到满足的愉悦感便油然而生,与此同时对嘉岚的摧毁欲也一并诞生。
步步想要在嘉岚雪白的背部上疯狂地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想要将这柔嫩的皮肉一寸一寸地撕咬下来;想要咬断那纤细脆弱的后颈。
各种阴暗变态的念头霸占了她的意识,犹如一条巨蟒在啃食她的心,在她的内心留下越来越多的空洞,使她变得焦渴难耐。她需要通过吞噬嘉岚的肉体才能填补这些空洞。
然而步步没有把这些想法付诸实践,她刚刚说过不会对嘉岚做更进一步的事。可为了给对方一个教训,步步在对方后颈下方的位置使劲地咬了一口,没有咬出血,只留下一个深红色的齿印——过几天就会消失。
嘉岚痛得抿紧嘴唇,幸好步步留下痕迹的地方可以被衣服遮盖,并绝对不能让嘉凝看到。
步步满意地看到自己留下的痕迹镶嵌在嘉岚的背部,用指尖轻轻触碰,痴迷的神色逐渐浮上眼里。她念念不舍地继续亲吻嘉岚的身体,感受着对方的身体在她的亲吻下微微颤栗。
步步的嘴唇轻柔地游走在嘉岚脖颈、后背、肩膀等地方,然后顺着颈侧来到对方的脸颊,像是挑逗似地轻轻地咬住嘉岚的脸腮。她的胸膛紧贴着嘉岚的后背,把嘉岚圈在她的怀里。
她喜欢这种完全困住对方让对方毫无退路的掌控感。她和嘉岚之间的身高差和力量的悬殊更是让这种掌控感发挥得淋漓尽致。
俄顷,步步帮嘉岚穿上衣服并系上扣子,整理好对方的衣领,随后把玩着嘉岚的发丝,以极其罕见的温和语气道:“刚才我对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嘉岚以微弱的幅度点了点头。
步步微微一笑,嘉岚的顺从和懦弱取悦了她,她心情颇佳地亲了一下对方的眼睛,“果然还是这个样子最适合你。”
嘉岚沉默不语,神情麻木,嘴唇紧闭,被步步拉着手离开天台。他的身后是晴空万里的蓝天,他的心被厚重的阴云层层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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