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的注意力回到现实,从个人的意淫中抽离出来。她定了定神,意识到自己怪异的举止后猛地推开嘉岚,和对方拉开一段距离,神情恢复了嘉岚所熟悉的冷峻,想到自己竟然主动对嘉岚做出了那样过分亲密的举动,眼里的冷光变得更加恐怖。
步步拿起书本开始复习,不再理会嘉岚,调整自己的状态。可书中的文字却难以进入她的脑袋,脑海不断地回放刚才的画面,嘴唇和手掌残留着嘉岚皮肤的触感。
奇怪的是,她并不感到厌恶和作呕,反而十分困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不明白自己为何不会反感这种事情。
步步思考自身体内的某一部分是否坏掉了,抑或是她的本身在慢慢地崩坏,或许她应该去看下心理医生,让医生找出她崩坏的根源。
明明她严禁嘉岚触碰她,自己却主动地违背了这一规定,还不止一次,并对嘉岚做出了自己从未想过的事,好似她的身体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控制,变得不再像自己。
她本应对这种事情感到恶心至极,为什么心里却没有产生半点反感,还隐隐地感到一股不可名状的愉悦和满足。
这种快乐的情感是她未曾体会过的,步步觉得自己好像走在一条前途不明的道路上,不知道有什么事物在终点等待自己,沿途看到的光景都是陌生的。
然而这种失去对事物掌控的感觉没有令步步感到不安和心慌,反而还勾起了她的好奇心,让她兴奋起来。她想要知道在这条陌生的道路上还会看到什么样的景色,想要知道道路的终点究竟是什么样的光景。
步步的视线落在嘉岚身上,对方在专心复习,那清秀的侧脸和乌黑的发丝令她的掌心微微发热。她不自禁地摸了摸嘴唇,嘴唇留有嘉岚皮肤的温度。
倘若和这个人继续产生更多的亲密接触,继续多次地体会那种陌生的情感,说不定可以从中获得问题的答案。步步如是想到,病态的笑意若隐若现地浮现在她在嘴角。
到达目的地后,学生按照老师的指示前往不同的比赛地点,比赛完后按照规定的时间在同一地点集中,之后由学校租的车把所有人载回到学校。
步步和嘉岚来到指定的比赛场所,进入场馆后他们走到对应的参赛者位置。身后的观众席已坐满了大半人,评委和主持人已到位,其他选手也纷纷进入场馆。紧张和激动的表情在每位选手的脸上交替掠过。
在场一共有三组选手,按照竞赛的规则,每一组选手都要在每一道问题的规定时间里给出答案,答案正确加一分,错误扣一分。若是遇到不懂的问题可以选择弃权,弃权不扣分也不加分,选手之间可以相互讨论。
以此类推,最终累计最多分数的小组获胜,要是其中两个小组或全部小组打成平手,则再来一场加时赛。
问题的考察类型是综合性,涉及各种类型的知识面,除了在校学习的知识,还会考察在校学习以外的知识。校内知识的考察与校外知识的考察所占的比例各为一半,要求学生不仅具备扎实的课内知识基础,还要涉猎广泛的课外知识,综合素质需要非常出众。
问题一共分成三个阶段,难度依次往上,第一阶段为进阶版,考察的多数是校内所学的科目知识;第二阶段为高阶版,考察的一半是校内所学的知识一半是校外知识;第三阶段为终极版,以校外知识的考察为主,难度也是最大。
根据以往的比赛经验,多数选手在第三阶段的比赛只能对百分之六十到八十的问题回答正确,甚少有选手可以做到百分百回答正确。
十分钟后,观众席的座位几乎坐满了人。比赛即将开始,主持人首先进行了关于比赛的开场介绍,接着由每位选手发表简短的自我介绍。
当麦克风传到步步的手里时,她镇定自如地把麦克风放到嘴边,表情严肃,眼中充满了对冠军志在必得的欲望。
她先是报上自己的姓名和所在的学校,而后扫视了其他选手一遍,斩钉截铁地道:“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夺冠,仅此而已。对于想要和我一决高下的其他选手,我给予你们善意的提醒。人有自信固然是好事,但盲目的自信则不可取,千万不要为了和我争夺冠军而头脑发热地去回答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问题,不然后果将是得不偿失。必要的时候弃权也是一种明智的选择,起码不会让自己输得那么难看。”
当她说完这番话后,全场即刻鸦雀无声,陷入一片死寂。每个人的视线都落在步步身上,这位十六岁的少女所发表的狂傲宣言令全部人都露出震惊的神色。
有些选手震惊之余露出不屑的神情,悄悄地和身边的同伴嘲笑步步的狂妄自大;有些选手非但没有感到自尊心遭到无情的打击,反而更加激起了斗志,对胜利的渴望进一步加强。
嘉岚为步步的发言感到些许难为情,低垂着脑袋,双手十指交叉地垂在身前,心里想着若是得不到冠军的话不知该如何面对观众。
不过步步这番爆炸性十足的发言重重地敲击了他的心房,虽然嘉岚认为步步的言辞有欠妥当,体内却好似涌起了一股无形的力量,使他的血液有点沸腾起来。
少顷,寂静的场馆恢复了原来的状态。有的观众对步步的狂傲表示欣赏,还出声表示支持步步;有的观众对步步的狂傲表示反感,认为她的发言相当离谱;有的观众则抱着看戏的中立态度,看看这位睥睨一切长相倩丽的少女最终能否兑现自己的宣言。
三个评委中有两个对步步表示欣赏,他们也认为步步的发言实在过于狂妄,但看得出步步并不是对自己抱有盲目的自信。这个少女之所以表现出狂傲的态度必定是因为拥有狂傲的资本。
狂傲并不符合一般世俗为人处世的标准,因为谦逊温和的态度更讨人们欢心和被人们所推崇,可这并不代表狂傲是一种错误的取向,也并不代表谦逊就一定是正确的取向。
只要不扰乱社会秩序和对他人的身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一个人表现出狂傲的态度和表现出谦逊的态度是没有高低好坏之分的,因为每个人都具有表现出自己想要表现的态度的自由和权利,特别是当有些人具备充分的资本去展现自己的态度时,就更加无需被视作异类。
不过一般人通常更加喜欢他人表现出温和的一面,这会令他们心情愉悦。而狂傲的态度则令人们感到像是被尖锐的物体刺戳内心,心情自然感到不快。
而且有时候这一尖锐物刺中的是人们敏感自备的内心,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即便穷尽一生的努力也无法拥有支撑自己狂傲的资本,于是唯有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内心,害怕被他人发现而遭到他人的嘲笑以及被视为不自量力,从而对那些毫无掩饰地展现自己狂傲的人投去反感的眼神和嘲讽的冷笑,以此来掩盖自己那颗脆弱而卑微的心。
然而世界的残酷在于当你认为他人表现出来的态度是狂妄自大的时候,殊不知这种所谓狂傲的表现对当事人而言是再寻常不过罢了,就像普通的工薪一族看到资产上千亿的富人身穿价值过千万的衣服时就投去鄙夷的眼光,认为对方是在炫耀自身的富裕和嘲笑他们的贫穷。
殊不知对于富人而言身穿价值过千万的衣服和普通的工薪族身穿百元以下的衣服没有两样,都是属于平常无奇之事。由于人与人之间的条件和各方面的情况尽不相同,拥有的事物和看待事物的态度也尽不相同,从而造成了偏见。
步步把在场的人的种种表情尽收在眼里,她毫不在乎,心里没有波动,对冠军的渴求填满了她胸腔,她对着麦克风继续说道:“也许在座的各位会认为我过于狂妄,但就算会让你们心生不快我也不会收回刚才那番话。我所表达的完全是我最真实的想法,我会向在场的人证明我的话语是绝对并且正确的。其他选手若是感到自己被挑衅以及对我产生不满的话,那就请用实力和本事来堂堂正正地打倒我,而不要做一个只会耍嘴皮功夫的人,这除了展现你们无能的愤怒之外没有任何一丁点作用。”
这番话的语气同样将步步的狂妄和傲气表现得淋漓尽致,犹如一支利箭毫不留情地插在其他选手的心上。有些选手抑制住回击的冲动,咬牙切齿地看向步步,目光充斥着浓浓的不甘和誓要打倒步步的决心。
有些对自己没有太大信心的选手听到步步的发言后变得更加心慌,对胜利本来就没有多少自信的他们变得更加没有自信,甚至认为自己必输无疑。他们看得出步步的宣言并非虚张声势,步步那坚定不移的眼神和自信爆棚的气场令他们觉得参赛的自己沦为了陪衬的角色。
观众席上欣赏步步的人觉得这个女生所说的话确实是过分,却让人感到不可言喻的快感。他们对步步的兴趣愈来愈浓,对步步在接下来的比赛中的表现越来越期待,甚至拍起了手掌。
那些对步步没有好感的观众听到这段话后心里的反感更上一层,甚至产生了想要将步步的舌头拔下来的念头。有些观众明显地露出嫌恶的脸色,心里万分期望步步在这场竞赛中落败。
他们要看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露出失败者的表情,要把这个少女的狂妄和傲气彻底击垮,最好能看到步步失败后崩溃哭泣的样子。如此一来他们心中的郁气和怒气才能得到纾解,心情才能变得畅快。
那两个对步步持欣赏态度的评委听到这段话后非但没有产生反感,还加深了对步步的兴趣。他们非常好奇这位少女在比赛过程中的精彩表现,期待步步能够给予他们意料之外的惊喜。
而那位对步步的言论感到不满的评委则用带刺的语气反驳步步:“假如你这一组得不到冠军,你会如何面对在场的人?”
步步微微一笑,与这位评委四目相对,锐利的视线令对方的心里有点发毛,她不假思索地回答:“只存在于假设之中的问题是没有探讨的价值和意义的。”
步步的回击令评委无言以对,对方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像在无声地谴责她的傲慢和无礼。
步步在心中发出不屑的笑声,用冷酷的眼光环视了全场一周。观众也好、评委也好、其他选手也好,她都会用自己的实力让那些看不惯她的人闭嘴收声,就连站在她身边的嘉岚也是她的对手。
不如说在所有的选手中她最想打倒的人就是嘉岚,唯独这个人是她最不想输的。
步步的出言不逊令嘉岚觉得十分尴尬,他差点忍不住向众人表示歉意。可步步对冠军的志在必得和傲视全场的姿态震撼了他,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使人没法移开目光,令人头晕目眩。
当麦克风传到下一个选手时,步步面向嘉岚,使劲地捏住对方的手臂,以不容反抗的语声命令道:“在比赛的时候,我们轮流回答一个问题。我不会和你进行任何讨论,所以你不要来打扰我。假使我遇到不懂的问题,你也不能告诉我答案,否则我会让你体验粉碎性骨折的滋味。我宁愿选择弃权也不想得到你的帮助,那会让我觉得恶心。反之你遇到不懂的问题,我也不会告诉你答案,因为我没有义务要接手你的无能。哪怕我们是同一组的选手,但你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我必须要打倒的对手。我们之间是纯粹的竞争关系,不存在所谓的搭档或同伴的关系,因此你不要自作多情,给我牢牢记住这番话。”
手臂的疼痛令嘉岚蹙着眉头,他点了点头,诚惶诚恐地道:“我…我明白了,我会记住你说的话。”
步步冷哼一声,更加使劲地掐住对方。嘉岚发出细微的痛呼声,他知道在衣服遮挡下的手臂肯定出现了淤青。
步步对嘉岚下达最后的警告,恐怖的语调冻结了嘉岚的心脏,“我再警告你一次,如若这场比赛因为你的拖后腿而使我无法得到本应该属于我的冠军,那么你的下场就不仅仅是面临粉碎性骨折,我还会让你体会到有生命危险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嘉岚拼命地点头,满溢而出的惧意聚集在他的脸上,怯怯地道:“我…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不…不会拖后腿。”
步步以狠厉的眼神瞪了嘉岚一眼,松开嘉岚,不再理会对方,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比赛。
嘉岚揉了揉疼痛的手臂,他原本对比赛没有多少胜负欲。在他看来,竞赛的目的不是为了争夺冠军,而是检验自身的能力,他看重的是比赛的过程而不是结果。
可是受到步步威胁的他不得不在意起胜负,嘉岚不敢想象没有夺得冠军的后果,于是他怀着满腔的恐惧和对胜利的渴望投入到比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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