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黔生在林栀门口坐了两天。他敲过门但一直没有回应，一开始他以为是林栀不想理自己，他便坐在门口一直等。不知不觉到了周日，屋内仍然不见一点动静，他便猜想林栀大概是出了门。

可越这样想越觉得难过，是去了哪里连晚上都不回家……

那天在和林栀分开后，莫黔生便一言不发回了工作岗位上，颠勺翻锅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燃起的火焰印得面额通红，活像西游记里的冷面阎王，莫黔生不吭一声看不出情绪，只是待在后厨直到夜色落下也没出来。

覃冬至缩在一旁没敢动静，尽管看上去在莫黔生面前他总是无所畏惧，但内心他是害怕他的。早在监狱里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莫黔生的厉害。倒不是说这人善于心机八面玲珑什么事情都拿捏的住，反倒是他莫不吭声让人畏惧。

他比莫黔生进去的晚，里头欺负新人是规矩说好听点更像是“传承”，覃冬至性格乃至外貌女性化过头，以至其他的犯人见他娘们唧唧的样更是看他不爽，脱他裤子把他脑袋摁在便池里是常有的事，只要不出事惹来狱警多半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监狱里的那些人都是长久不沾腥荤的野狼，而平时闷声不响的莫黔生就是一只静静伺机而动的豹子，一开始覃冬至还未发觉，直到耐不住真有人勾着他的脖子往隐蔽的地方带时他才清楚之前的欺负只是其他人在摸索莫黔生的态度摸索他的底线。

莫黔生慢不做声地跟身后不见血地把人收拾了一顿，能进到牢里的都是不要命的，相比他们莫黔生惜命的狠，但他动气时的气势生生压倒了那些在刀尖上混饭吃的人。

不是凶狠不是豁出去，是他眼里带着光的疯狂和决绝，要你命的决绝。

覃冬至缩在厨房一角慎重地咬了咬指甲，今天是他冲动了，脱口而出的制止让莫黔生对他产生了不耐这是一步或许让接下来便全盘皆输的一部棋，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能够瞬间调动莫黔生情绪的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出现的早了些。

“哥……”覃冬至咬了咬下唇，交绕着手指走到莫黔生跟前，老老实实低下头，全然一副乖巧的孩子模样。

覃冬至悄悄拉上他的衣角，“对不起，我只是生气我刚到你就抛下我，我不是故意的。”

覃冬至看了看他的眼色，“你别生我气……”

一盘小炒出了锅，莫黔生把菜递到他手里，拍了拍他的头露出个微笑的表情，“没事，把菜端出去吧。”

转头又开始为下一到做准备。

当莫黔生转过身去覃冬至乖巧的表情一瞬不复存在，阴沉的地撇了撇嘴角。

声音特别轻，“嘁，麻烦了……”

待到饭点过去，店里没剩几个人，覃冬至坐在后厨门口前的椅子上，后面的两条椅子腿支着地，前面两条悬起，整个人摇摇晃晃，面上却带着似有似无的冷色，眼睛紧紧地盯着厨房的人影。

老潘背着手在门口张望两眼准备收摊了，朝覃冬至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叫莫黔生。

他眼里一亮，椅子稳稳落在地面。前脚覃冬至撩开帘走进去，后脚一人踩着十厘米以上高跟走进店里。

于妃像是刚从一个秀场下来，素雅的妆容徒留嘴唇染成艳丽的红色，眼里的光采丢失了大半仍然立着走秀专用表情。尤其这么热的天身上还围着个人造貂毛，下半身的皮质短裙紧紧包绕出姣好的弧度，过膝长靴一路直达大腿，老潘眉毛挑起竟收起平时的吊儿郎当，脑海里突如其来地想起了中学时期的一篇课文《装在套子里的人》。

“姑娘，要吃点什么？”

老潘随手从报纸上撕下一角装模作样地点单。

于妃在店里环绕一大圈，脱下那件人造貂毛垫在塑料凳上才悠悠坐下。

眼皮掀起，“你这不是要关门了？”

“为美女服务到几点都是我们的荣幸。”

老潘油嘴滑舌倒是没让于妃显现出半点无所适从。

“我来找人的。”

“我们这就我一个人。”

于妃朝他瞥了一眼，“说谎是要剁掉舌头的哦。”

老潘咽了口水，脸色一变，随手把笔纸一扔，嘴里骂骂咧咧，“莫黔生这是撞什么邪了，怎么哪路神仙都能引来…”

莫黔生在后头听到了动静，撩开门帘走出来，见上于妃脸上有一瞬地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