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修真院下迷药的人，就是我。”

无情葬月当即一惊，风逍遥也说不出话，荻花题叶的话引起一片哗然。

玲珑雪霏在此时追问：

“你讲什么？”

荻花题叶继续说：

“在我很小的时候，忘今焉就看上我的天资，他要我与他联手，他会助我掌握道域。”

风逍遥不敢置信。

“那时候你才几岁？野心就这么大！”

荻花题叶轻描淡写道：

“我一向早慧，我们之间最聪明的就是我。”

风逍遥点头：

“这我不反对。”

无情葬月也回答：

“我也赞成。”

玲珑雪霏像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指着他说：

“是你，你害死了修真院的同窗！”

“哈……对，是我。”

面对他的坦然，玲珑雪霏只

觉得自己就像个袖手旁观的局外人。在这风花雪月的故事里，唯一的作用，就是在荻花题叶的伤口上插上一刀，提醒他曾经犯下的杀孽。

“那日，我故意去引你们看月轮花开。”荻花题叶浅斟慢酌，道： “雪，盈曦，你是我的私心作祟。为了让你活，所以我才找你。”

他说着极为残酷的事实，却像是在对玲珑雪霏倾诉爱语。

“月，忘今焉坚持要你跟着。”

风逍遥不干了，问：

“这样我不就顺便的？”

“不。”荻花题叶否定，道：“雪非常希望你去，她讲我们是四人组。你不去，她就不去。”

这有差别吗？

风逍遥无奈扶额，道：

“还真正是顺便的……”

无情葬月发话：

“你没去，我也不会去。”

风逍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喝酒。

“我得到安慰了。”

其实，风逍遥不是为了计较这件事。更多的是不想让他们最后的团聚，变的充满血腥，尽管他的兄弟已经不在乎了。

“道域内乱之后，我与忘今焉还有保持联络。我知晓天师云杖在他的身上，等待着与他联手执掌道域的一天。”

荻花题叶讲着讲着，只觉恍然隔世。他剖析自己的内心，追问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归根结底，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人。

风逍遥问：

“你真正这么在乎权力？”

不，并不是。如果他看中的是权力，当初就不会一同离开。

玲珑雪霏看见了，褪去那些求而不得的痴狂，寻回初心。荻花题叶这一刻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甚至暗藏死志。

荻花题叶看着她说:

“我只是想证明给我爱的女人看，看我是怎样值得依靠的男人。”

“花痴啊花痴……”风逍遥摇头叹息，道：“你最聪明，也是最痴。”

荻花题叶不可置否，说：

“下一个，是谁要讲秘密。”

无情葬月端起了酒杯。

“我的父亲是月千城。”

“啥？”

风逍遥懵了，只听无情葬月说:

“他将我交给义父照顾，所以天资并不聪慧的我才能进入修真院学习。父亲，对我寄予厚望，但他自己走上歧途。”

“我早就知道了。”荻花题叶说:“玉千城要保护自己的儿子，所以修真院惨案时，忘今焉叫我一定要将你带离。而在那之后，又坚决要杀你，因为他不想让英雄的儿子回来号召道域 。”

无情葬月接道:

“父亲并不知晓你与忘今焉的关系，他也是对父亲讲会让他登上道域权利的顶峰。”

荻花题叶低声苦笑，道:

“真不知道他对几个人讲过。”

风逍遥说:

“这是你执着于血不染、傲邪剑谱的原因。”

“水月同天之战过后，我受了重伤，确实疯狂了一段时间。后来，我遇上了冥医，还有默苍离。”

风逍遥知道这个人，感到有点意外。

“俏如来的师尊。”

无情葬月点头，说:

“冥医替我医治，默苍离看破我的身份。他对我讲，如果要找到杀害父亲的仇人就隐藏身份继续装疯，无论在怎样困苦的情境下都必须坚持到底。等，就是唯一的办法。”

风逍遥追问:

“等到什么时候？”

无情葬月答:

“等到他死了，他的传人就会出现替我准备下一步。那时，我就可以暴露身份。”

风逍遥咂舌，这人实在可怕，简直是算无遗策。

“没他是算命的哦？！”

“月。”玲珑雪霏出声，她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无情葬月侧过脸，看见她想向自己伸出手，似乎是要拍一拍他的肩安慰他，却在对上无情葬月的视线时默默收回。

“回来就好，你辛苦了。”玲珑雪霏扭过头，表情黯然。她攥紧了臂弯的白色披帛，喃喃道:

“罢了，我已经没什么资格……”

无情葬月的眼神晦暗不明，他知道自己的冷漠一直在伤害玲珑雪霏。

风逍遥看在眼里，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听惯了你的疯言疯语，现在听你正常讲话，实在是真不习惯。”他说着说着回过味儿来，看向无情葬月，道:“等一下！现在想起来，你在苗王面前戳我那一剑的时候……你是清醒的！”

无情葬月面无表情。

“可能是之前**针太多次，伤到头壳，再加上有伤在身意识不清，所以误伤了。”

风逍遥信他才有鬼。

“骗肖仔！你明明故意的，为什么又是我衰啊？”

无情葬月答非所问。

“我被囚入大牢之后，修儒准备医治我，不得已我向修儒坦诚。此时苗王到来，他放走我，要利用我查出内奸。就这样，我恢复了。”

荻花题叶垂眼，一言不发的听着无情葬月说话。

无情葬月饮尽杯中酒，放下酒杯，道:

“换谁了。”

风逍遥接道:

“我方才说了，没什么好隐瞒的，因为我没什么秘密。离开你们之后，我加入铁军卫，因为你的事情一直追查到最后，直到遇见俏如来。俏如来吩咐我布置这个局，然后，他就前往王府自首了。”

荻花题叶手执折扇敲了敲掌心，问出了疑问。

“我有一个问题 。”

“什么问题？”

“自月现身之后，我们一直有在关注你们的行动。决战之时，忘今焉有派人监视，你是几时与月勾结？”

“勾结？别讲的那么难听。”

无情葬月介入，道:

“暗号。”

荻花题叶问他:

“什么暗号？”

无情葬月答:

“我以前很爱讲的那句话:那美丽的谜题，何必追寻……谜题就是害死父亲的真凶。”

够了，真正够了！你的胡言乱语，你追随的谜题，我今日，就能给你答案。

给我解答。

你死，或者……我倒下！

荻花题叶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啊。”

“你们……”玲珑雪霏叹息，道:“你们为什么要讲这些？”

“诀别啊。”荻花题叶笑道:“所有事情都是我惹出来的，当然，也要做一个总结。”

“这么多年了，我们四个人终于又再度相聚。”风逍遥起身拿起酒壶倒酒，说:“一人一杯刚刚好。”

玲珑雪霏面色忐忑，问: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荻花题叶闭了闭眼，说:

“回头想想，我们的友情，真是处处充斥着算计谎言与背叛，这算是什么友情 ？”

“讲这么多做

什么？”风逍遥打断了他，伸手拿起酒杯，道:“干杯啦。”

无情葬月和荻花题叶也跟着一同举杯。

风逍遥看向玲珑雪霏 。

“雪，干杯吧。”风逍遥低头，望着已空的酒壶，沉声道: “酒……已经没了。”

玲珑雪霏知道，风花雪月，这一次是真的走到了尽头。

她走上前去，举起仅剩的酒杯与他们碰杯。荻花题叶与玲珑雪霏单独碰了一次杯，权当是玲珑雪霏为他践行。

荻花题叶必须死，他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给出一个交代。

想必荻花题叶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

玲珑雪霏看到他流泪了，风逍遥也是，还有无情葬月。其实无论在场的哪一个人，包括她，都不是对这段情谊无动于衷的人。

但可惜……这情谊太廉价，不足以令她动摇。

举杯，一饮而尽。

荻花题叶、无情葬月两人同时起身，各自走向相反的方向，却要去往同一个地方。

手中的酒杯被掷出一道弧线，丢在地上。

“桃源仙境，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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