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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皆白,唯我独黑(九)(2/2)

我心里就你一个,是不会真跑了的。”

说完,她回头继续看篝火晚会。从无情葬月的视角可以看到融融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宛若晚霞,玲珑雪霏似乎玩得很开心,这会儿还在不自觉的微笑,她的头上出了一层薄汗,却是神采飞扬。

无情葬月低下头。

“你想去,就去。”

玲珑雪霏脑子拐了好几个弯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忍笑忍得好辛苦。

“不啦,我更想陪你。”

她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草屑,道:

“说好的当鬼呢?我自己送上门的可不算呢。”

玲珑雪霏脚尖轻盈一点,运起轻功转眼间便远离了此地。无情葬月跟在她身后不远也不近的距离,两道飘逸身影穿梭在雕梁画栋之间。明明玲珑雪霏中途几次还会停下来与一些商贩说话,可无情葬月还是好几次险些跟丢了她。他不得不留神,但心中却莫名的引以为荣。

人们习惯了夸赞她的美丽动人,才华横溢。却忘记作为道域四惊鸿唯一的女孩子,玲珑雪霏能够跻身一流境界自是有她自己的底蕴所在。如果玲珑雪霏想躲,无情葬月是很难抓到她的,她就像一条畅游在河流中滑不留手的银鱼,掀起一簇簇浪花,灵活且顽皮。

银衣倩影似雪晶飘摇轻轻落在了飞檐之上,无情葬月一个踵步也择了一处对面的悬山顶停下。

玲珑雪霏的身后是一轮巨大而皎洁的圆月,夜色宁静幽美,星光闪烁。两人的脚下是万家灯火,十里长街的辉煌与天上的繁星速成一片。

在人来人往的市井中,不只是有高悬幌子招除顾客的夜店、夜铺,还有手提肩挑的小贩,夜空中回响着卖糖的悠悠萧声。百姓的脸上带着喜悦而惬意的笑容。

无论通衢委巷,星布珠悬,皎如白日,喧阗达旦。

玲珑雪霏身上的银饰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百褶裙上的彩带随风飘扬。无情葬月俯视着喧嚣的街道,又仰起头看着她。玲珑雪霏的眼中是那闪闪发光的银河,川流不息。

“飞凕!”玲珑雪霏把双手贴在脸颊上,对他喊道:“你看啊!”

只听得砰然一声巨响,一道道流星般的光彩从地面升至夜空,随即绽放出绚烂的火树银花。

玲珑雪霏的脚尖点在屋檐上旋转,她张开双臂,像一只自由的飞鸟。

无情葬月坐了下来,心神一动血不染剑拔出鞘。夜风拂动血色的飘带飞舞,也拂动了剑柄上悬挂着的金铃声声作响。眼前的姑娘在起舞,她眉眼含笑,不同于篝火前的喧嚣,这是仅为他一人跳的舞。少年面具下的一双眼目光温柔的欣赏着她,与这月色一同融为银辉似飞雪飞过她的眉睫。无情葬月的指尖抚过剑锋而后击叩,以金戈之声、玉磐鸣球之节为她伴舞。

烟火的美,如此短暂,转瞬即逝犹如昙花一现。待到浮华褪尽,人比烟花寂寞。但烟火的美,却又是永远的,因为它在无情葬月的心中刻下了永恒的美丽。即使只有一秒的生命,却如此的奔放,如此热烈,奋不顾身的燃烧自己直到最灿烂的瞬间。

“飞凕。”玲珑雪霏遥遥向他伸出手,“你看这世间繁华,山河辽阔……”

“除了仇恨,你的心中该存有更美好的事物。”

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明亮,使人信服。无情葬月知道她是一个很聪明很敏锐的姑娘,一些事情自己没有说出来不代表她察觉不到。可就算是这样,玲珑雪霏也未曾有过半分怨言,而是用独属于她的温柔包容着自己。玲珑雪霏向他展示这世间万物的美好,无情葬月不由自主地将她所给予的美好纳入眼底。

心,也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喘息。

“你不是孤身一人。”玲珑雪霏直视他的眼睛,缓缓道:“你还有我。”

复仇是身体里流淌着的黑色血液,剧毒, 蚀心蚀梦伤己,无解。名为仇恨的毒会沿着四肢百骸流窜,在每一个午夜梦回时沿着经脉一步步侵蚀掉心脏。而一颗已经不为其他外物而动、只为自己的仇恨而滴满着墨血的心,毒杀了敌人,也将耗空自己。

她的心早已染黑,但无情葬月的心还年轻,并不苍老,依然强有力地跳动着。她不希望无情葬月在大仇得报后,回首前半生的岁月时眼底只剩一片血色,发觉自己竟一无所有。她希望这颗年轻的心输出的血液还是充满活力的焰红,而非不断侵蚀自身的墨黑。

烟花虽然凋落了,但可以庆祝的方式不止有烟火这一种。街上的行人放起了孔明灯,一盏盏孔明灯冉冉升起,营造成一片星空,寄托了思念与美好的祝愿。

两道人影相拥而落,携带着月光的清辉。少女伸出手移开了少年脸上的面具,无情葬月终于敞开了心扉,对他的姑娘展露笑颜。

“我抓到你了。”他说。

“你抓到我了。”她说。

“都说好了,被抓到的人要当鬼。”无情葬月将面具戴在了玲珑雪霏的脸上,他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睛,道:“但现在……我就在你的手里。”

玲珑雪霏拥着他的双肩,无情葬月慢慢低下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无限拉近了。

“可以吗?”他问。

玲珑雪霏闭上了眼。

一个吻含蓄的落在了她的面具上。

“叮铃——”

他与她的耳环轻轻碰击在一起。

玲珑雪霏慢慢睁开眼,四周是缓缓升起的孔明灯。火光点亮了玲珑雪霏的眼睛,她把头靠在无情葬月的肩上,两个人的手互相触碰牵在了一起。无情葬月回头望去,早先放飞的灯如萤火般辉映在不远处的夜空中,也在他的眼底也倒映出同样的光芒。两人并肩眺望着满天的灯光,玲珑雪霏对他笑,无情葬月看向她。灯火辉煌,他英隽的侧脸染上一层雾蒙蒙的暖色。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无情葬月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他还在随着他的义父练剑。

威而不严的岳万丘在看过无情葬月的剑法后,挑出了几点不足,也夸奖了他的进步。

无情葬月听的很认真。

义父说,他得了一坛好酒要自己陪他喝两杯。

他们父子俩坐在小院里赏月,月光透过头顶葡萄藤的缝隙徐徐倾洒在石桌上。

岳万丘拿出一壶好酒,两个杯子,他拔开酒塞给无情葬月的杯子里倒满,才给自己倒酒。他们聊了许多,无情葬月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但他记得义父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

“飞凕啊,既然有了喜欢的姑娘,那义父就不能把你当孩子看了。”岳万丘问:“是盈曦丫头?”

无情葬月点头。

岳万丘一脸不出所料,无情葬月问他:

“义父怎知?”

“哈,知子莫若父,我一早就看出你对盈曦丫头不一般喽。”岳万丘用手点着他,笑道:“别说你不知道,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你每次看见她呀,眼睛就黏在人家姑娘身上扯也扯不下来。”

无情葬月低下头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笑了笑。

原来如此,早在一开始,孤寂的月便注定被雪的通透所吸引。

“咱们父子俩碰一个,从现在起,你就是个男人了。”岳万丘对他举起杯,说:“是男人,就得负起责任,保护好自己的女人

。飞凕啊,告诉义父,你能做到吗?”

面对长辈的期许,无情葬月沉默着也坚定着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两只酒杯碰在了一起。

“好好好,我们飞凕长大了啊……”

玲珑雪霏坐在返回桃源渡口的竹筏上,月色如水,一对透明的蓝色蝶翼自她的背后破茧而出。飞舞着碧色光蝶的莲灯悬浮在她的身侧引路,慢慢推动着竹筏向前行进。膝上的少年在沉睡,时而皱眉,时而浅笑,云梦引梦术的柔和梦境为不堪重负的他带来了难得的安眠。

她轻轻抚摸着无情葬月的头发,低头在他的耳畔呢喃着。

“睡吧,愿你好梦长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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