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坐在床上,恭耕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是自己的,手脚麻木喉咙干渴,只能明显感觉到太阳穴突突的跳,脑袋沉的能坠到肩膀上。
眨眨酸涩的眼睛,看到张浩楠床上闹钟显示时间顿时更加不好。
早饭时间都快到了,合着他这是旷了整个早自习。
沙玖拎着饭,带进一身寒气:“早饭打回来了。我跟宿管打了个招呼,你多睡会。你们班那边我和毛裘打过招呼了。”
恭耕摇头表示不睡了。“你请假了?”
“没,老胡去外校考察了。”
“老韩呢?”恭耕蹭下床。
沙玖拿过毛巾:“老韩小女儿生病了,昨晚就去Q市医院了,听说明天才回来。”
级部主任都不在岗,高三难得不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恭耕还晕着,懒得动弹,眯着眼任由沙玖拿湿毛巾在脸上擦洗。
不是被人伺候的感觉,反而像是被养了儿子。
昨晚脑子病得浑浊,但倒不至于断片,沙玖怎么照顾自己还是记得的。
恭耕诚心诚意道谢,沙玖笑着在他脸上又胡了几把。
“兄弟,我怎么谢你啊。”恭耕喝着豆浆,口齿不清道。
沙玖撕开汉堡包装:“那简单,别叫兄弟了,以身相许吧。”
恭耕笑:“也不是不行,但我很难养的,怕你要不起。你那个是辣酱的?”
“迎难而上是我引以为傲的品德。”沙玖打开汉堡。“太好了,沙拉酱的。”
三个多月前,恭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和这个突如其来的舍友混成能挤在一张床上互开玩笑的铁磁。
现在觉得一切都那么自然。
生活就是这么出其不意处处惊喜。
额头上突然贴上冰凉的手掌,从温暖被窝里爬出来不久的恭耕一个激灵。
“试不出来啊。”沙玖皱眉。“我半夜起来的时候,你还有些发热。”
“还行,就是头晕。”
沙玖担心:“请假去医院吧。”
恭耕飞快拒绝:“不去,我生病都是吃点药就行,发烧在家捂一晚上就好了,我挂点滴好的特别慢。”
这是实话,恭耕和医院不对头,还是自愈来的方便些。
也不想回家,现在一想坐车的晃动和车载香水的刺鼻味道就犯恶心。
回家也没人,自己养自己,还不如在学校,有个人陪着。
到教室吃了王岳带的胶囊,信心满满的等待药到病除满血复活,但这次药效发挥的大概有些慢。
中午吃饭时,恭耕的嗓子已经半哑。
食堂油腻的饭菜味,让少得可怜的食欲大打折扣。
对着沙玖给他打的清汤寡水面和清淡的没油的炖菜,恭耕本就所剩无几的食欲彻底遁逃。
“不吃。”恭耕恹恹的推开餐盘,难得耍起了脾气。
沙玖头次看见恭耕耍性子似的表现。
顿时,脑子里“要不要强行把人送回家”、“嗓子哑了吃什么”的想法都被“病号生气了怎么哄怎么宠”和“快哄快宠不择手段”给占的半块地都不剩。
饭一口没动,最后恭耕捧着杯酸梅汤被沙玖挪回宿舍。
昨天中午张嘴喘气到舌头麻的辛酸记忆犹新,恭耕不想再体验一次,再加上有些恶心睡不着,干脆睁着眼躺了一中午。
沙玖起床后就感觉恭耕脸色不好,木偶一样垂腿坐在床沿,满脸菜色,没了魂儿似的。
“听话,请假吧,你在这也学不进去啊对吧。”沙玖蹲**,略微仰头看着恭耕的眼睛。
恭耕嘴唇动了下,没说什么,但抗拒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沙玖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那,如果晚自习的时候还难受就回家好吧,我下第一节晚自习去看你。”
恭耕还是不说话。
沙玖:“我请假陪你,送你回家。”
恭耕缓缓眨了眨眼。
沙玖耐心蹲着,一直等到恭耕点头。
张浩楠见鬼一样看着两人,王岳脸上则是老父亲般欣慰的笑容。
“沙玖这语气哄小孩儿似的...还有,虽然现在说不合适,但你不觉得这两人最近越来越基吗。”见了鬼的人瞪眼问老父亲。
老父亲十分淡定:“看看看看,总算有能把恭子制住的人了。去年发烧的时候死撑了两天,谁劝都不走啊。”
又想了想:“至于基不基,你那是被孙笑笑带的,腐眼看人基。”
下午两节数学连堂下来,全班人都脑里和浆糊,脑子犯浑找不着北,接下来相对和缓的语文简直就是清流。
对恭耕而言,更是救赎般的存在。
数学老师上来就丢了几个函数新题型,唬的所有人提笔就是一通瞎算,恭耕也不敢不听,强打精神跟完了两节数学。
结果就是语文课全程挺尸。
知道的是生病精神不振,不知道的感叹语文成绩好就是能胡作非为。
沙玖来三班却没找见人,被张浩楠告知说恭耕自习上到一半出去了,再没回来。
正想着恭耕去操场吹风清醒和在厕所里反胃哪个可能性大,就见毛裘颠着一身肉跑回来。
“厕所。”毛裘喘了两口。“缩在隔间里不让我进去。”
侯寿也回来了。“我当时跟过去了,他晚饭没吃,吐不出什么东西,胆汁都出来了。”
沙玖一听就急了,抬腿就往厕所跑。
恭耕正倚着墙,也顾不上干不干净了,冰凉的东西能让他好受点。
上课铃响了几遍,沙玖看着唯一一扇锁死的门,里面有几声干呕。
“恭耕。”沙玖轻声喊道。
门内有人用气声做了回应,一听就是恭耕哑掉的嗓子。
“回家吧,好不好?”沙玖转了转把手,没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