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荷妍不等陈佳玥坐定就急着说:“郡主,臣女想明白了!”陈佳玥先喝口水,才说:“你说,我听着呢。”蒋荷妍舒口气开口:“郡主,臣女之前落入俗念,以致不能及时领悟郡主深意,臣女惭愧。”见陈佳玥点头示意她继续,才又说:“臣女自小习先贤教训,却不知这教训才是置臣女与母亲于绝境之因!臣女方才经二小姐提点幡然悔悟,害我母亲的是我娘的夫君,害我的是我父亲,可按这体统,我与我娘就算死了也要听我父亲安排,否则便是不孝不忠,我与我娘活了反而不合体统。这体统分明就是要我们死。臣女之前糊涂,被人诓骗,伤己不自知还对长公主恶语中伤,承蒙长公主大恩,臣女连同不计其数的女子才能从缠足恶风逃脱,臣女不自量力愿跟随郡主,以沐如日德光!”张明敏皱着眉:“我牙酸。”
但是陈佳玥有点激动:“神仙,我有一个新计划!”张明敏兴趣缺缺,陈佳玥毫不在意,还是很兴奋的说:“我知道这京中大小官员何止千计,家宅那点阴私哪家没有,不受宠的女子没有一万也有几千,虽说不受宠爱,可是各个识字,很多都有才女之称。”
张明敏心一跳:“你不会是想要?”还没来急把猜测说出口就被陈佳玥接了话:“我们可以从这些备受冷落的官员家眷中寻找像蒋荷妍如此经历之人,她们受了苦有恨也有不甘只因为孤立无援或是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忍耐,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她们就可能逃出去。如此一来一些深闺女子就会像我一样像蒋荷妍一样对这体统存了改变之意,到时我们将其聚在一处。”张明敏接口:“她们识文断字,对朝堂熟悉,又对女子婚姻有刻骨铭心的感知,稍加训练就可以成为那些工作的得力助手,这样数年不等便可以成为首批女官参与朝政!”张明敏感觉自己的热血在涌动。陈佳玥看着她:“这些女子会成为天下女子榜样,出门入仕,天下女子变之始也。”
二妹妹见她长时间不说话,又见蒋荷妍等回复等到脸色都灰了,就小声开口:“阿姐?”陈佳玥这才回过神来,歉意的看看蒋荷妍,口里夸赞:“有志气,女儿家就该这样。你既然要主动跟着我,可知你要付出代价?”蒋荷妍飞快说:“臣女知道,自要与蒋府一刀两断。”陈佳玥反问:“你娘该如何是好?”果然蒋荷妍低下头去,复而抬头,眼里全是坚定:“抢过来!我爹不珍惜我珍惜。”张明敏赞:“这小丫头还真霸道啊。”
陈佳玥把这两孩子打发出去,就开始计划怎么处理了,张明敏满不在乎的说:“你呀都是嘴上横,你现在有长公主罩着,皇帝也没翻脸,你数数天下还有谁比你横?这种事还筹划什么?就像那小丫头说的,直接抢过来不就行了?”陈佳玥还是有点迟疑。张明敏亲自上手:“你学着点,有了权力还被逼成孙子,你不要面子我还要呢。现在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老爷!老爷!”蒋府管家气喘吁吁跑进蒋淮渝的书房,蒋老爷不耐:“何事如此惊慌?”“老爷!”管家喘着气说:“郡主府来人了。”蒋老爷一听急忙小跑出去,管家一时都没追上。
大堂,郡主府侍卫喝着茶,见蒋老爷来了也没个笑脸,硬邦邦的通知:“你家三小姐在郡主府突发疾病,非要让蒋夫人去一趟,二小姐央求了郡主,郡主特派我来接蒋夫人过去。”蒋老爷一听便为难道:“拙荆染病已有数日,怕带病之躯冲撞了贵人。”侍卫眼一瞪:“你是不听郡主令吗?”“下官不敢,下官不敢,”蒋淮渝连连请罪,赶紧命管家把蒋夫人装进马车送过去,又讨好问:“可许丫鬟仆人一同前往?”侍卫又是一瞪:“郡主府仆从还比不上你蒋府?”说罢扬长而去,蒋淮渝远远看着马车走了才回去。
蒋夫人在车上一直安安静静,连大气都不敢出。就这么不到一个时辰,蒋荷妍见到了自己的母亲。正母女两泪眼相
望,陈佳玥进来,很是傲慢,母女两行礼,突然不到一会陈佳玥发了难,阴沉着脸。外人只知蒋家夫人小姐惹怒了郡主,而郡主要找蒋家麻烦。
很快消息就传到了蒋家,蒋淮渝刚要去看看情况就看到之前答应为他留京斡旋的那家派人来了,急忙笑脸迎上去,没想到对方劈头就是一通骂:“好你个蒋淮渝!说是走投无路找到我们老爷家,哪知你一转眼就投那郡主府了!如你这般三心二意的,谁沾了你就是倒霉!我们老爷心善本说看在你那短命女儿面上帮衬一把,不想你这女儿也是个灾星!亏得还没进门,要进门了还不得把我们老爷克了?!”还不解气:“你这蒋府女儿我们老爷要不起,你这蒋大人我们老爷也帮不了!咱们呐,你蒋大人走你的阳光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从此两不相干!”骂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蒋淮渝哭丧个脸,却又远远看见有几匹马朝他来了,吓得当即失了禁。
这几匹马正是郡主府派来兴师问罪的,老远就看到蒋府门口有个人摊着,走进了一看才知道这人就是目标了。一行人下了马,为首的用手扇扇鼻前,居高临下问:“你可是蒋淮渝?蒋家蒋荷妍的爹?”蒋淮鱼渝哆哆嗦嗦,把自己摆成跪姿:“下官,下官是。”“就是你了!”为首的侍卫:“你女儿在郡主府发病,郡主好心把你夫人叫过去安抚,谁知道你夫人竟然认为郡主故意害她女儿,在郡主府大吵大闹连镇国长公主都惊动了!”蒋淮渝扑通一下五体投地了,抬着头摆这手:“这与下官无关啊,大人,下官早已和她们没了关系,下官冤枉啊!”侍卫厉声斥责:“一派胡言!蒋荷妍是你女儿,她娘是你正妻,怎么就与你无关?!长公主大怒命我等押你过去,一同处理!”“下官所言句句属实啊!”蒋淮渝满脸涕泪:“请大人明察啊。”侍卫不耐烦,看着围观的那些敢怒不敢言的蒋家人:“你既说那蒋荷妍与她娘与蒋府无关,可有凭证?!”这话倒像是提醒了蒋淮渝,他的老母亲也颤颤巍巍上前来:“这位大人,老身不敢欺瞒,那周蒋氏不守妇道,我蒋家早就休了,休书都已经写好了。”“对对对,休房里,下官这就去取!”蒋淮渝一下子爬起来,就往府里跑,侍卫不急着跟上去,而是对这群蒋家上下说:“郡主早知道你们会拿这招糊弄,本官连文书官都带来了!休书在哪?快快取来!”蒋淮渝抓着一张纸衣冠不整的跑出来,献宝似的:“下官不敢说谎,休书在此。”侍卫接过一看,皱眉:“你这只是休妻书!哪里是毫无干系!你那女儿才是罪魁!你竟妄想欺瞒郡主和镇国长公主!”这是文,看了看便说:“大人,这休书有不妥之处。”侍卫大怒:“左右!抓起来带走!”
晚上,夜深人静,满月宴散了,好戏也散了,陈佳玥疲惫的泡在水池子,但眼睛还是很亮:“神仙你真厉害。”张明敏摆摆手:“我不厉害,厉害的是权力。”话说那蒋淮渝被带到郡主府的路上喊了一路冤,也不知为何他认定把蒋夫人休了和蒋荷妍断了关系这事就与他无关了,陈佳玥懒得见他,就叫人把他磨了一个时辰,又叫蒋小姐和蒋周氏一起出去,再回来时休书有了,断绝关系的证明也有了,文书官现场认证,之后蒋渣男千恩万谢的走了,还听说一回去就收拾东西外出上任了。
张明敏长叹:“我知道你不喜欢权力,但是你要会用权力。权力本身没有好坏,有问题的是掌握权力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