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转身，他的眼中已无悲与哀，只剩下了无尽的冰冷，“肃风，你也听到了，元溟可以暂时不杀，先查出他背后的蒙面人。”

“属下明白。”

月色如水，城东的茶水铺里坐着寥寥几人。

元凌恰是其中一个，他看着对面端坐着的温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都喝了一晚上的茶了，那梁国使者也没出宫，你这守株待兔的方法不行啊。”

“殿下若是困了，臣一个人在这里等便好。”

“你这人好没意思。”元凌以手撑着太阳穴，有些困倦地闭上眼睛，都怪顾丞衍昨晚折腾了他太久，“本王把你当朋友，你把本王当什么？”

温昀看着他垂下来的柔软眼睫，淡淡道，“殿下是阳关道，臣只是独木桥。”

“迂腐……”元凌有些哭笑不得，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你这不是妄自菲薄，你这是变着法损本王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

温昀也不否认，只低头啜了一口茶，“那臣斗胆问一句，殿下的抱负为何？”

“抱负？”混沌的思绪在这一刻突然慢慢清晰起来，“大概先是找到当年的真相，手刃仇人，然后……然后……”

他缓缓睁眼，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温昀的眼中不由露出些许失望，“除了私事，殿下心中难道就没有半分天下？”

“也许父皇不该让我由顾丞衍抚养。”元凌不以为意地笑笑，“他从不把天下放在眼里，只教会本王如何为自己而活。”

“……果然近墨者黑。”

“明明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温昀见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突然就生出了要把这歪梁扶正的冲动，“惟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于众。殿**为皇子……”

元凌好不容易散去的困意被他说得又跑出来了，没听两句就昏昏欲睡了。

温昀气极，却还是在他头歪向一侧要磕到桌子时抬手托住了他的脸。

掌心触及的肌肤细滑紧致，是不设防备的柔软。

以至于很多年后，即便已经物是人非，他依旧想要拨开那冠前的十二珠旒去轻轻触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