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凌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才想起他也没有用午膳，有些迟疑地指了指手里吃得还剩几口的饭团，“你……你还要吗？”

温昀直接用冷漠的无视回答了他。

“你们读书人怎么这么讲究，我们在外打仗时经常合啃一只羊腿……”元凌说着说着就有些心虚了，因为他只吃过一次，后来顾丞衍知道了，就明令禁止玄甲军和他共餐了。

温昀这才想起他虽然是个娇养的皇子，但确实也是保家卫国的热血男儿，脸色稍微缓和了些，“殿下千金之躯，微臣只是不敢怠慢了。”

“这句话很中听……但也很虚伪。”元凌走至他面前，毫不留情地拆穿，“还有半个时辰今天的折磨就结束了，本王问你几个问题，你可要老实回答。”

“第一个问题，父皇为何选你来？”

“大概臣比较空闲，又不会乱说话。”

“第二个问题，朝中现有的几个皇子你拥护谁？”

“谁也不拥护。”

“最后一个问题……你明天还带饭团吗？”

“……”

“其它的吃的也可以。”

“……”

终于熬过了一天，元凌实在懒得回凌王府，就去了宣明殿。

“怎么这么浓的香？”一进门就被香气熏得发晕，他不解地拉住正要出门的芸儿。

芸儿老实回答，“是王爷让点的。”

“顾丞衍，你不是不喜欢熏香吗？”元凌更加不解了，他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润了润嗓子。

顾丞衍闻言从内殿出来，笑道，“偶尔熏熏也不错。你今天怎么愿意来这里了？”

“偶尔呆呆也不错。”元凌依葫芦画瓢地回他，翘着的二郎腿一颠一颠地，“我要吃芙蓉糕。”

“等会儿就用晚膳了，芙蓉糕晚点再吃。”顾丞衍握住他细细的靴筒就把他叠着的长腿放了下来，“坐没坐相，别又说是我没教好。”

“就怪你没教好，我今天还被人嫌弃了。”元凌想到温昀的爱理不理，忍不住抱怨道。

顾丞衍眯了眯眼睛，“谁敢嫌弃你？”

“那个温御史啊。”元凌昧着良心数落，“他不教我念书，还让我吃猫食，还嫌弃我的……”他一个没忍住差点把“口水”说出来。

“你的什么？”顾丞衍却不打算含糊过去。

元凌被他看得莫名发寒，忙转移了话题，“我去看看晚膳好了没？”

说完便溜之大吉了。

等用完晚膳，元凌又吃了两块芙蓉糕。

一旁的顾丞衍默默看他吃完，才柔声问，“吃饱了没？”

“饱了，我先去洗漱了。”元凌说完便起身要走。

谁知才走一步，就被顾丞衍压在了殿内朱红色的圆木柱上。

“你……”他反射性地想用膝盖顶开身上的压制，却被先一步地按住。

“乖一点，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

有用这种姿势说话的吗？虽然不满他的无赖，但元凌还是放松了身体，任由他抱着。

“文渊阁的第三层是历来皇室重要档案存放处，你要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可以从那里着手。”

“元溟我已经差人查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线索。”

“明天陛下要是还忘了让人准备午膳，我派人给你送过去。”

这四年来，顾丞衍一直都是把他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心中突然有些酸暖，等他的吻落下来时，元凌闭眼选择了默许，微微仰首任由他的薄唇肆意缠绵在耳边和脖颈。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他的一切，习惯到深入骨髓，再无法失去。

那么顾丞衍呢？他到底把他当作什么？

元凌茫然地睁眼，却无意看到高处悬挂的白色纱帘上一片血色。

心里蓦然一冷，四肢也随之冰冷。

顾丞衍很快发现了他的异样，有些慌乱地把他的手握在掌心，“怎么突然这么冷？”

元凌已经面色发白，冷汗淋漓，“你……又杀人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被熏香掩盖的血腥味似乎也在这一瞬间喷涌出来，让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发抖。

顾丞衍很快意识到他的旧疾又发作了，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掏出随身携带的药丸给他服下。

原以为这两年的战场杀敌已经足够让他习惯血腥，却终究敌不过长信殿那场杀戮留下的阴影。

“凌儿，别怕……”他紧紧抱着他，声音也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乖……”

元凌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他看着眼前这张和记忆里重合的脸，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十六岁的那天。

“丞衍哥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