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月底初梅宴的校验日还余五天。

太学院进入到沐休期，各家的姑娘们也开始置办起行头来。

品绣阁是盛京城内最好的成衣铺，里头的缝人、绣娘都是有着独到手艺，盛京的高门贵女都以能穿着品绣阁出品的衣裳为荣。

这日，顾府请了品绣阁的张娘子来量体裁衣。

顾泠月是大房嫡女，年纪又是几个参加校验的姑娘里最长的，自然要让她先选布匹和款式。

只其他几个姑娘们心里早就定下了中意的颜色款式，当下都有些怕被顾泠月先选了，面上有些不高兴。

顾泠月知道她们的心思，便顺水推舟地指着件成品袄裙的款式说“劳烦张娘子，我选这款，尺寸改成我的就成，布匹就拿那件月白色的吧。”

几个姑娘们闻声，纷纷心头窃笑。

顾泠月选的是最普通的宽袖袄裙，而且看中的布匹也是寻常闺阁女儿大多不会选的颜色。

张娘子皱了皱眉，心道那月白色的布匹最为挑人，没有通身贵气是压不住的，难看又老成。

侧目看了一眼顾泠月，见她一张素面小脸美而不艳，十分好看，当下有些惋惜。

迟疑片刻，张娘子好心道“姑娘年纪小，应该穿鲜亮些才好，而且这些既定的款式都能改动的，姑娘有什么需要跟我讲就是。”说着，用眼神示意顾泠月去选旁边的几匹布料。

顾泠月知道张娘子好心，不过她有自己的打算。

无论是校验初梅宴，她都不想出头。在衣着上，自然也不想花费心思，简单即可。而且在她看来，那袄裙的款式宽大又不累赘，行动起来自然也更方便。

“不必了，谢谢张娘子，就这款和这匹布，不用改了。”

张娘子看她这般坚持，不好再说什么，转头让其他几个姑娘们选。

顾泠玉选了品红色的锦帛，顾泠菲和顾泠菡选了水红和杏红，顾泠雪则选了更为妩媚的海棠红，顾泠芷年纪小，选了明亮的鹅黄。

选定布匹后，几个姑娘们各自选了款式，都有不少修改的要求，其中顾泠雪的心思最为细腻，拉着张娘子说了不少细节。

张娘子倒也不嫌烦，一一记下，之后又让顾泠萱几个庶女来选布匹和款式。只是等到这会儿了，可选的布匹颜色已经不多，款式也没什么新鲜特别的。

顾泠淑偷偷看了一眼被顾泠菲选走的水红色锦帛，撇了撇嘴，定了余下布料里最鲜艳的嫣红，顾泠兰则选了姜黄色的。

最后到了顾泠萱，她摸了摸下巴，选了件雪青色的锦帛。

张娘子忍不住抬头去看，见她面上带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选择，不由得说道“姑娘可确定要这匹？”

顾泠萱点了点头，偷偷拉了张娘子到一旁，塞到她手上一张绘图“只是要麻烦张娘子按着我画得模样裁，不知可行否？”

张娘子狐疑片刻，将那绘图展开来，上面画着一件束胸款摆的袄裙，虽算不得十分精妙，却是从未见过的款式。

“这是姑娘自己画的？”

“嗯。”顾泠萱说着，又指着绘图，小声道“还要麻烦张娘子在这外面加一层淡紫色的香云纱。”

张娘子免不得惊了又惊，倒不是因为这姑娘提出加一层香云纱的要求，而是这种裁衣的方式，她之前从未想过——雪青色的锦帛冷而素，但若作为底色，更能衬出香云纱的轻盈之美来。

“姑娘可真是巧思啊。”张娘子免不得夸赞。

顾泠萱用手抵在唇上，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劳烦张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