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一处停的太久,腿已然麻了,可他却仍旧什么也没说,只抬眸问道,“子期,这么快便到了吗?”
金知意微微颌首示意,并朝他伸出了手。
沈思追从小塌旁站了起来,身形小幅度的左右晃了晃,可他很快便调整过来,几步便从外间走到车辕旁,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从上面跃了下来。
沈思追望了望周遭景色,云雾缭绕的半山腰上,再往上一点点,便能看到零星闪烁的金光,那是护山大阵。再往里走,便是他的家。
二人的确是到了觞山境内。沈思追面上不自觉的渐渐松缓下来,就连眉宇间蕴藏的那些若有若无的轻愁,亦随之散去许多。
他朝着友人笑了笑,道,“那便走吧。”
手里的掌心是温热的,那融融暖意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沁进他心里,金知意几乎就要不想放开。
可他终究是要放开的,这里地势较为平坦,且不会再有人比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沈思追更熟悉这一片地界了。
可就在他松开手的那一刻,沈思追突然伸手将他抽离的手指握紧了,这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金知意陡然抬起头来看他,看他时,眼里仍带着些未曾掩藏彻底的失落,现下却全然化做了惊讶。
他看上去似乎很是诧异,沈思追想。他突然便生出些顽劣的心思来,他晃了晃两人十指交握的手,嘴角弧度又大了些,“我们就这么走吧。”
“可是,我已经提前派人通知了你宗门,料想再过不久,便会有人出来迎我们进山门了。”
“嗯。”
“让他们看见,不打紧吗?”
“无妨,走罢。”
沈思追手上不过稍稍用了些劲,金知意便被他带的往前一步,再之后,沈思追忙着分辨方向,便很少再说话了。
金知意从后方看着他侧脸柔和的轮阔,觉得他变了很多。
是因为回到宗门的缘故吗?因为觉得回到家便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吗?该说他的心上人愚蠢还是太过单纯不知世事呢?或许,是苦心编造梦境的他本人要更愚蠢些。
金知意掩去眼底的轻嘲,目光一直追随着面前人的一举一动,眼见着他开心了,便也觉得开心极了。
虽然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至少目前来说,是好的。
金知意说的话并没有错,二人携手前行数十步,拐过眼前这片小树林。
面前豁然开朗,一块山石旁,穿着蓝色的衣袍的少年人抱着剑,百无聊赖的倚在一旁,脚下却不安分,不时踢走几颗细碎的小石子。
显而易见,他在等人。
沈思追一眼便认出凌云峰长老的关门弟子卿河,也是他的同门师弟,面上一下子便带了笑,脚下步伐也加快了些。
二人的脚步声并未刻意遮掩,等到再走近一些,那少年便知晓了。
自打掌门重金悬赏关门弟子的下落以来,前来觞山行骗的凡人和修士不知凡几,今日也是如此。
骗术倒比之前要好些,说的有头有眼的,他便自告奋勇,前来会一会这骗子。
因此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卿河是想拔剑的,他没想到这骗子竟真的来了。
他懒懒的抬眸朝这方投来一瞥,起初十分的漫不经心,可一看到沈思追的脸,那少年的眼神一下子亮的惊人,“思追师兄,竟然真的是你!”
沈思追笑着同他打了声招呼。
再看向一旁的金知意时,却带了厌恶,“你怎么敢来?扶风剑派不欢迎你这种两年三刀的叛徒。”
这话说出来莫名顺口,以至于卿河都怔了怔,但他向来讨厌这个小人,当下也就没往心里去。
果然,他就不应该将这个傀儡放出来,真是一如即往的不知死活。
金知意神情陡然阴暗了一瞬。却又在沈思追看过来时迅速收敛好了面上情绪,他眼睑低垂着,不反驳也不说话,竟莫名生出些低落难过的意味来。
他心里如何想的不得而知,沈思追却当真被他骗过了。当下面上笑意便收敛了许多,“卿河,不可无礼。我能全须全尾的回到宗门,多亏他的搭救。”
“子期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次也是我邀他来的。”
那少年便多少收起了面上的鄙夷,还不望朝他二人施上一礼,权做是赔罪了。
之后三人一行便往山上走,师兄弟二人不时就着宗门内近来发生的一些事不时攀谈两句,可沈思追与金知意二人紧紧相扣的手,却是迟迟未曾放开的。
很快便到了山门前,卿河同守山门的弟子打了个招呼,便被成功放行了。
途中经过演武场时,卿河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可话说得倒很顺口,“思追师兄你许久未曾回来不知道宗内情形也是自然,自你和迟醉师兄下落不明的消息传回宗门之后,掌门将宗门大半精英弟子都派了出去,寻找你们的下落...”
“如今仍在演武场演练的弟子,大多数都是刚入门不久的新弟子,师兄自然觉得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