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次, 刚算到半程, 沈观星就惊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几个月前,他受沈清玄所托, 在他闭关前,曾为沈家卜过一卦, 彼时算出沈家未来数十年的运势将会日益鼎盛,蒸蒸日上,毫无异常。
沈清玄这才放心的闭了死关,只是他没想到, 不过短短数月, 再起卦时, 竟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这其中, 定然出了些变故。
只是无论沈观星怎么反复起卦, 都无法得知这其中的变数,其中似有天机遮掩, 他始终无法推断出变数所在。
可他这么多年的楼主也不是白当的, 天道虽是有些遮掩,但他研修此道多年,又怎会没有法子应对。
只不过此法极伤元气, 一般人没法让他付出这么大代价罢了。
沈观星眼神一厉,体内灵力流转, 强逼出几滴心头精血后, 以手为笔, 均匀的抹在了龟甲上。
血迹很快渗透进去, 古朴的龟甲上似有华光一闪而过。沈观星重新起了一卦,以三十年阳寿为代价,辅以心头血,这一次,卦象起了变化。
在得知大劫具体日期的同时,沈观星化为淡金色的眼眸恢复原状,披散的青丝中悄然爬上几缕银白,顾不上强行动用秘法后,体内灵力的亏空。
虽然还是无法得知变数的来历,但他已经能从卦象中透露的些许蛛丝马迹窥见一二。
现下当务之急,便是阻止那场动荡,否则莫说是淮南沈家,就连这偌大修真界,怕是也要遭遇一场浩劫。
沈观星稍稍缓过劲来,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就对着门外高喊道,“来人!”
不多时,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一位半大小童从庭院外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即将跨过门槛时,突然被绊了一下,当下就是一个踉跄,险些撞到他身上。
被沈观星一把扶住后,小童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方才朝他施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问,“师傅,有何吩咐?”
沈观星当下便有些脑仁疼,他问,“我有封信,要托人送到沈家去,天明,你师兄他们呢?”
小童一脸无辜,“隔壁百花宗新进了一批新弟子,据说十分好看,一个赛一个的天仙下凡,左右楼里没有什么事,大师兄就带着三师兄他们去看美人儿了。都走了好几日了。”
沈观星心头一梗,好在他还有个二弟子,于是他又问到,“你二师兄呢?”
小童答道,“二师兄迎完药王谷大弟子之后,就御剑前往岐山参加友人的满月酒了!师父,不如让我去送吧!”
说完,就准备踮着脚来拿他手里的白色信纸。
沈观星扬高了手,让他扑了个空,“天明,你知道淮南在哪个方向吗?”
路痴小童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
别问,问就是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半盏茶之后,沈观星驭着仙鹤一路往淮南疾驰而去,中途因为灵力亏空被飒飒疾风糊了一脸时,还十分想不通,为何他堂堂摘星楼主,要受此磨难。
这大概就是他常年看戏的报应吧。
另一头,淮南沈家
新少爷暂时居住的某处厢房前,少年在门口打发走前来关怀他的许惜弱一行,在她频频回头时,还不时回个腼腆的微笑。
将一个心地善良,乖巧懂事的少年形象扮了个十成十,转头关上门,回到厢房内,望着桌上的陈茶淡饭时,神情却陡然阴暗下来。
少年手上摩词着青瓷铸就的上好器具,眉眼间的笑意尽数收敛,眼底带着些许戾气,莫名有些危险。
天边暮色西垂,屋内没有点灯,夕阳透过窗棱漫进来,在他脸上洒下半明半暗的光影。
须臾之后,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手指微动,手中把玩的青瓷顷刻间便化作粉末,从指缝间簌簌落下,在空气里扬起些许尘土。
时间还未到,现在来的不过是些小鱼小虾,他要的,可是一网打尽,等三大宗门的人都到了,再动手也不迟。
若若是事情顺利,等到他迎回尊上,一切尘埃落定,,届时他便是尊主麾下的第一人了。
在此之前,就让这些不知死活的蝼蚁,再苟活些时日好了。
少年如是想着,拎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杯冷茶,仰首一饮而尽后,诡谲的勾了勾唇角。
就在这时,厢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之后不久,门扉被扣响了,轻柔的女音透过薄纸传入门内,“小少爷,该用膳了。”
少年手上动作微微一顿,霎那间便整理好面上表情,不过转眼便又成了那人畜无害,甚至因着初来乍到还有些惶恐不安的小少爷。
他收拾好几步走到门前,一把拉开了门扉,厢房外站着一位绿裙婢女,手里端着付托盘,约莫是来给他送晚膳的。
少年抬眸瞧了瞧,托盘里,一碗清粥,一碟小菜,碗旁摆着双玉著,在现今蔬果树木绝迹的修真界来说,已算得上是上好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