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醉与纪星河离了李家后, 没有第一时间回客栈, 而是看着天色尚早,二人紧紧的牵着手, 随心所欲的在外面闲逛,逛了一路, 买了一路,许是出手太过阔绰的缘故,行至半路,迟醉发现, 有一小队人马跟了上来。
修士耳目灵敏, 迟醉甚至能清楚的听见这些人在商议着如何处置这两头肥羊, 并称打劫之后, 再拿着银两去位于清河镇最为繁华地带的揽月楼喝上一杯花酒。
这些人一路远远的缀在二人身后, 讨论的热火朝天,看向前面二人的眼神贪婪又放肆, 就像盯着两头待宰的肥羊, 他们做着泼天大梦,丝毫不知,前面的杀神想要解决他们, 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再过不久,就会全数身首异处。
迟醉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是觉得杀人这种事情, 他来解决就好, 没必要让心上人看到这些有的没的, 只是他若支开纪星河只身前往去解决他们,虽然容易,但这一往一返,难免要些时间。
支开纪星河的方法很多,二人才刚刚定了情,只要他说上一句,莫说是在原地等他这种小事情,便是其他难以办到的时候,纪星河多半也是会一口应允的。但是迟醉并不想这么做,他舍不得纪星河受累,现在连纪星河久站一会,都是舍不得的。他想给纪星河找个地方暂且坐一坐,他才能放下心来,去解决那些不知死活的杂碎。
是以,即使迟醉早就发现了,他也未曾理会,而是一路带着纪星河一路往回客栈的方向走,直到经过一处小巷时,他发现跟的人越来越紧了,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距离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大,一点都没有要收敛的意思。
正巧前方不远处,有一处卖馄饨的小摊。迟醉领着纪星河选了一处桌椅,转头向摊主点了一碗馄饨,等到馄饨上桌,他朝着纪星河低声叮嘱道,“我有些事情,去去就回。你不要到处走动,在这里等着我,吃完这碗馄饨,我便回来了。”
难得见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纪星河望着他有些凝重的神色,再低头看向面前这碗新鲜出炉的,尚还冒着氤氲的馄饨面上就带了笑意,他笑着回答,“好。”
迟醉还有些不放心,他抬手在木桌上刻下布下了一个小型结界,纪星河脚下便出现了一道若有若无的圈,这种防御型的结界并不阻碍人的进出,纪星河是可以来去自由的,但若是心生歹念之人想要图谋不轨,一旦靠近,就会被迟醉遗留下的暴烈灵力撕成碎片。
纪星河眼见着迟醉在他的视线中慢慢走远,方才收回眼眸,低头慢斯条理的喝上一口汤。
热汤入口,洋洋暖意沿着喉管一路蔓延到心底,纪星河满足的眯了眯眼,心情顿时好极了。
系统在识海里问道,“宿主,我们不管管吗?”
纪星河反问道,“为什么要管?”
系统无语凝噎。
迟醉要去做什么,纪星河自然是一清二楚的,要说为什么。自然是因为自从这些贼人盯上他们,开始尾随的那一刻,就被系统发现了。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某些错误想法付出代价的,纪星河并没有什么想当圣母玛丽亚的想法,自然不会劝迟醉手下留情,而且被保护的感觉真的很好。让人心情极度愉悦,迟醉不想告诉他,他便也假作不知,什么也没说,只顺应他的安排留在原地等他回来。
另一头,跟踪的人见一直付钱的那头肥羊转头就将同伴撂在了小摊里,自己先行离开,担心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几人权衡了一番,还是跟了上去。
只是跟到一半时,他们突然发现,不过一转眼,那个男子便不见了。
面面相觑之下,领头的一人说道,“兄弟们,这可怎么办?人跟丢了。”
另一人则道,“怕什么,那馄饨摊里,不是还有一个吗?”
剩下众人点头称是,说着就准备折返。
下一瞬间,他们讶异的发现,跟丢的人已经到了近前,这些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各自从怀里掏出一把锐器,目露凶光的朝着迟醉围了上去。
迟醉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剑,他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只用拇指扳动剑鞘,雪亮的剑身上,清晰的倒映出他的面无表情的脸,他看向这群人的时候,眼神越发冰冷,没有任何温度,仿佛在看一群死人。
一道雪亮锋芒闪过,耳旁便不停传来重物落地的噗通声。
这些人终究是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了血的代价。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迟醉的剑上第一次沾血。他站在小巷里,望着衣摆处溅上的一点血迹,有些厌恶的皱眉,好在那血点十分细小,不仔细看,也不太看的出来。迟醉取出一块干净的布拭去剑上残余的血气。四周横七竖八的躺了约莫有十几人,死状各异,唯一的共同点大致是脖子上,都有一道血痕,鲜血四处横流,很快便积满了,从青石砖缝里,溢了出来,汇聚成一小滩血泊,极为缓慢的往外蔓延。
在血即将沾到靴子上的那一秒,迟醉收了剑。转身开始往回走。
就在这时。他眼中一道红光闪过。迟醉眼前突然一黑,浓重的睡意席卷了他的神智,他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最终还是控制不住,神智陷入了一片混沌中。
身体不受控制的晃了晃,就要往后倒下,下一刻,这具身体便已经换了一位主人,他缓缓睁开了双眼,浓郁的血色昭告了身份,掌控身体的人,换成了心魔。二人在先前抢亲时便已经换过一次。现下也算是驾轻就熟。
心魔难得出来一趟,本想直接赶往上一世仇家的所在之地,开一番杀戒,好好活动活动筋骨,转而又想起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类还在摊子前等他回去,两相权衡之下,他便改了想法,转头就往回走,却在回程时被人拦住了去路。
拦住他的是一位穿金戴银的浪荡公子,面色苍白,眼下青黑,脚步虚浮,一看就知道是个纵欲过度之人,约莫肾也不太好,胆量却不小,将他拦住以后,眼神不住的上下打量,就像在看一块鲜美可口的肥肉。
眼里闪着□□的光不说,嘴里还不住的调戏道,“小美人,你长得好生俊俏,是哪一家的?跟大爷回去做我的第十八房姨太太可好? ”
迟醉自打做魔尊以后,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如此胆大包天之人。距离上一次出来,已经过了快一个月,左右他也无事,正想活动一下筋骨,这几个不知死活的蝼蚁算是倒霉,正好撞到了他枪口上。
那头浪荡公子带着的狗腿家仆已经将他团团围了起来,里里外外围了三四层,看这驾轻就熟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这强抢民男的事情没少做。
换做普通凡人那自然是插翅难逃,可惜他今日遇到的,昔年凶名赫赫的魔尊。
迟醉面上带了些冷笑。一瞬间心里已经为这人盘算好数十种死法。
只是还没等到他出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 “迟醉。”
原来是纪星河,迟迟未能等到他回来,便主动出来寻找。
未曾想到他竟被人半路拦了下来。被迫演了一场恶霸强抢民女的戏码。
纪星河本来有些想笑,他没想到迟醉居然也有会这么一天,但等他走到近前一看,正巧与那循声望来的肾虚公子时在半空中对上了视线,发现他那露骨的,没有半分掩饰的淫邪目光时。突然就有一种所有物被觊觎的不愉。
他第一反应就是对着迟醉质问道,“我不是让你,不要轻易摘下面具吗?”
心魔本想直接抖露身份。但他突然又起了恶趣味,这个人类。不是喜欢那混蛋吗?他便要看看。这人究竟认不认得出来不同来,心魔如是想着,学着那蠢货平日里的行为举止,当即低垂下眼眸,目光挪向别处,一副极委屈的样子。
另一头。那肾虚公子还在那大言不惭的叫骂道,“你谁呀?速速给我滚开。不要扰了大爷我看美人的兴致。知道我爹是谁吗?
转头又对着迟醉谄媚讨好道,“小美人儿,你要不要跟我回去?你长得这么好看。只要你同意进我府中,我愿意把前十七房姨太太全部休掉。以后只宠你一个人。只要你肯跟着我,每天吃香的喝辣的那都不是事。山珍海味,锦衣华服,甚至奇珍异宝,只要是你想要的,就是天上的星星,我都能给你摘下来。”
纪星河心想这猪头倒还挺有诚意的。但是他一想到,这诚意所图谋的东西,顿时就更不开心了。
他莫名有一种自家白菜出门遛弯,却不小心被一头猪看到。那猪生的奇丑。也不找块镜子看看自己的脸,脸比盆还大,却还想来拱他的白菜。纪星河突然就很想教他做人。
他当即就拉下了脸,嘲讽道,“这位公子,我观你这模样,生得挺美的啊。”
那公子却没听出来,当下便一挺胸,伸出手来将胸前金银所制的兜兜拍的一阵叮当作响,看上去颇有两分骄傲自豪的样子,“那可不,你知不知道,本公子的爹,那可是这清河镇上第二有势力的人,本公子作为他的儿子,自小便出落的风神俊朗,这十里八乡的小娘子,就没有哪个是不倾慕我的。你若是怕了,就速速滚远,别打扰本大爷追小美人。”
离得近的小厮没忍住插了句嘴,“少爷,那小娘子,不都是我们从街上抢的吗?”
当下脸上就挨了一脚,那肾虚公子怒骂道,“蠢货,不知道说话就闭嘴不行吗?你这个月的月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