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并未就此停手,而是不停出手拍碎法盘。
不多时,山上便全是阵法,近百个密密麻麻的叠在一处,乍一看去,还是很唬人的。
“嘿嘿,搞定。”
那人从草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手,就往纪星河这边走。
在路过二人身侧时又突然回头,掏出一个阵法盘,拎起二人的大拇指,一左一右的按了个手印。
“我差点就忘了。现在好了,以后在山上横着走,它们也伤不到你了。”
末了还不忘伸出手来,拍了拍纪星河的发顶,以长辈看小辈的慈爱目光对着他说道,“好好回去养伤吧。有空多来我家坐坐,你婶子记挂着你呢。”
“多谢前辈。”
那人走了之后,纪星河领着迟醉又杵在旁边看了一会。
他看了会施工过程,又回头去看站在一旁的迟醉。
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站在一旁半响都不说话,只面色时红时白。
倒像块安静的背景板。
这结界说来容易,真建起来还是要耗些时辰的。
纪星河早先失血过多,站久了就有点虚。他也没有什么逞强的想法,当下就告别众人,和迟醉一前一后的往自家门口走。
一路穿过院子,在屋门口将雪灵芝交给迟醉,嘱咐他打点水,泡上半个时辰,立马就吃后,纪星河转头进了自个屋子。
一头扎进了柔软的被褥里,埋头就睡。
那头迟醉还真听了他的话,从家里拿出一碗,出去打了些水,从怀里掏出干巴巴的灵药一把丢了进去。
就开始等时间。
半个时辰一过,也不管碗里的水如何浑浊不堪,端起碗就是一饮而尽。
他也不回屋,只抱着剑倚靠在纪星河屋前的廊柱上,背脊挺得笔直,他平日里素来都是少言少语的,除去在纪星河面前话会多一些,表情也多一些。
大多数时候,都像是一潭死水。
现下纪星河不在,他便恢复了面无表情。
雪灵芝不愧地阶之名,见效奇快,迟醉刚服下不久,就觉得胸口灵力翻腾,有些不适。
起初是极为细微的闷痛,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愈演愈烈。到最后,仿佛刀割一般。
迟醉神情未变,只额头处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
正对此处回廊的窗扉并未合紧,此时正朝外微微敞开,透过窗棱间的细小缝隙,迟醉正好能看见屋内一角。
他的心上人在屋中熟睡。
纪星河已然睡熟了。他的睡相并不好,整个人横卧着几乎横跨了半张床,锦被被他踹作一团,险险悬在床头边缘处,摇摇欲坠。
也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眼尾带笑,眉头尽数舒展开来,就连两颊都微微塌陷下去,勾勒出一个小小的梨涡来。
迟醉望着他,嘴角弧度不自觉的牵起,带出一个极浅淡的笑来。
一阵轻风拂过,纪星河若有所察,翻了个身。堆在腰间的里衣往上撩起,露出一截细白的腰身来。
迟醉见状一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慢慢红透了。
又很快移开双眸,看向别处。
在心中念上了数十遍清心决后,心境还是不曾彻底恢复如初。
迟醉索性闭上双眸,意识放任自流,调息起来。
还不忘用灵力将纪星河撩起的衣角放下抹平,以免被别的人看到。
刚刚收到消息的龙傲天兴冲冲的从自家一路赶了过来,先前在迟醉这吃了大亏,他不服气,转头就想来告状。
却见纪星河家院门紧闭,龙傲天熟门熟路的翻了墙,正准备往院子底下跳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杵在门前的那尊煞神。
惊得他险些从墙头上摔下来。
但他还就不信了。这煞神能一直杵着不走,索性化作原形,挂在了院墙上,假装自己是一副画。
谁成想,挂着挂着,他就睡着了。
暮色西垂,夜渐渐深了。
迟醉如同往常一样,深陷进心魔精心构造的幻境中。
这一次,却有些不同。
殿中各处摆设尽显奢靡,仅燃着几盏烛火,有些昏暗。
婢女低垂着头,随侍在两侧。
眼前的小几上摆着各色瓜果,婢女跪在他脚旁,正素手轻抬,为他斟上一壶酒。
他束了冠,端坐在一方宽椅里。一身锦衣华服,红黑相间,以金线绣至的云纹,从领口处一路蜿蜒往下。
与衣着暴露的婢女们不同的是,他的领口极为规整,神情阴鹜,似有些不愉。
虽是容貌俊美无涛,配上生人勿近的表情,平添上几分冷漠。
直到不久后,殿门被人从外推开,发出一声吱呀轻响。
来人一路匆匆行至殿前,往前恭敬的跪伏下来,轻声道,“回禀尊上,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奴已将公子安置在您的寝殿,尊上随奴前往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