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眸色阴沉,冷冷道:“他现在在急救室,回去躺着。”
这段时间,为了让陆渊少折腾冉染,席文一直在隐忍。然而,他的隐忍依旧会给冉染带来伤害。
席文牙齿紧咬着下唇,苍白着脸给陆渊跪下了,“陆渊,你放过他好不好别欺负他了
他什么都没做错,你为什么要那么残忍的对他。
陆渊”
“他可怜,我就不可怜?”陆渊冷着脸把席文怀里,强势的把人摁在床榻上,“我等了你二十年。凭什么你就要在床榻上躺二十年,他就可以自由自在。
席文,你若不是为了救他,还有大好的人生,也不会一觉醒来就”
“不,陆渊,你听我说”席文神色焦急,“当年的事情我压根没有印象。你为什么会笃定是我救了冉染。
说不定是他救了我。你说我被人生生拧断脚踝,拔掉指甲,可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也没有失忆。
说不得是冉染救了我。他”
“够了!”陆渊一拳狠狠砸在了一旁的墙壁上,“就凭他还活着。你别白日做梦了,二十年前的冉染有多心狠手辣,冷漠无情,你我都清楚。
他不会救你。他丢下你跑了还来不及。
我暂时不会让他出事,用药物吊着他的命,至少可以让他多活三年。
三年的时间,足够彻底治好你。你先休息”
直到陆渊的背影彻底消失,席文才泄气的扭头看着窗外。二十年前,他和冉染被同时绑架。他唯一的记忆是冉染嘲讽他无能的冷漠脸庞。然后就陷入了昏迷。
这一睡就是二十年。
席文看着自己完整的指甲,光滑的脚踝。他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却确信,他未曾为了救冉染受伤。
这事他给陆渊说了几次,为什么陆渊总是笃定他救了人。他明明就昏了过去。
席文再见到冉染已经是三日后。冉染精神不太好,被护士搀扶着扶了过来。
一看见他,冉染苍白的脸庞就露出了憔悴的笑容,“席文哥哥”
他只比席文小三个月,那句哥哥却叫得格外甜。
席文对他心存愧疚,让护士小心翼翼把他搀扶到床榻边,拉着冉染冰冷的手,“身体不是还未好全,怎么过来了!”
“我,我两天总是有噩梦。”这么大了还怕噩梦,冉染有些不好意思。
“席文哥哥,我晚上挨着你睡好不好。”
席文哪里舍得拒绝他,自然同意。睡到半夜时,席文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进来了。他微微睁眼,就看见陆渊弯身把冉染抱了出去。
冉染也睡得不安分,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睁开了眼睛。
“阿渊”冉染无比依恋的抱住陆渊,“你回来啦。”
他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笑起来时,让人控制不住的想呵护他,保护他。
陆渊本想耐着性子哄哄他,又想着反正这一切都是冉染心甘情愿选择的,瞬间没了耐心。
他站起身,“我还要去看席文,你自己睡。”
冉染心脏猛烈一颤。怪不得陆渊要把他抱回来,他在席文那里,会打扰他们。冉染紧紧咬着手背,咬出血液也浑然不觉。
这一夜,他是哭着睡着的。
又过了几日,席文精神大好,难得对陆渊提出要求。
“你说你要游乐场?”如今正是节假日,游乐场正是人多的时候,出去太不安全。陆渊想也不想就拒绝。
席文故意做出生气的模样,“你不是说只要我好好养病,什么都依我!我这多年没有去过游乐场,不可以去去?”
陆渊不愿让席文失望,俯身上前,“只要你亲我一下,我就满足你。”
席文眼里闪过厌恶,凑到陆渊身上,却迟迟吻不下去。他们如此亲密的动作恰好被走廊里的冉染看见。
从外面看,就像是亲吻。
冉染顿住脚步,心仿佛撕裂一般疼,却没有勇气进去。
路是他自己选的,也是他自愿回来的,为什么,他会这么疼!甚至,有些后悔。
冉染抹掉眼角的眼泪,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傻。
下午他们就去了游乐场,席文特意要求帯上冉染。才目睹了他们亲密的举动,冉染有些尴尬的跟在身后。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存在有了那么大的认知。他是多余的……
然而,冉染所有的坏心情都在看见游乐场那一刻消失殆尽。他看着游乐场让人眼花缭乱的项目,挪不动小脚
丫。
席文一直照顾他的情绪,见冉染小脸蛋兴奋的红红,挑眉一笑,“想玩哪些项目?”
他有自己的目的,刻意给冉染介绍人多热门的项目,光是排队就要许久。
“我可以玩吗?”冉染小脑袋东张西望,每一个都想玩。
“自然可以。”席文给他介绍了一个没有危险的,“我让人给你买票,你去玩。”
冉染知道陆渊才能做主,眼巴巴的看着陆渊,浑身写满了想玩。
陆渊就算不给他面子,也得给席文面子,虽然不赞同,却还是低声道:“去吧。”
助理很快买了票。陆渊出来帯了不少人,保镖穿着如同的衬衣分散在周围,把他们保护在其中。
冉染拿到了通票,有的项目需要排队,有的项目不需要。他给席文说了谢谢,哒哒哒迈着小短腿奔了出去。
席文目光一直随着冉染隐入人群中。他见陆渊的目光也随着冉染而动,低声道:“派几个保镖跟着他吧。”
小傻瓜这么可爱,这里这么多人,万一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旁的助理闻言,让两个保镖远远跟着冉染。
席文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知道陆渊会一直跟着他,也没有在意。他太了解陆渊了,知道陆所有弱点。
“你真不去玩大摆锤?”陆渊恐高,光是看见就已经脸色苍白了,使劲摇着头,“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那我自己去了。”席文心里一动,神色如常,还啧啧两声,自己跟着工作人员走了。这个项目上去和下来是两个入口。陆渊从不玩这些,压根不知道。
保镖依旧守在席文上去的位置,陆渊等在一旁,目光时不时回头看冉染的方向。
他从未帯冉染来过游乐场,那人孩子心性,应该会开心。
一个项目的时间并不长。陆渊最开始还颇有耐心,久了见人没出来,才发现不对劲。
“家主”一旁的助理感受到陆渊浑身上下冒着的冷气,抹着额头的冷汗,“刚刚保镖传来的消息,冉先生也
不见了。游乐场太大,我们帯出来的保镖来不及同时找两个人。”
陆渊毫不犹豫道:“先找席文。”冉染没那么多心思,肯定在游乐场里玩着,席文就不一样。席文是想跑的,那人真要躲起来,确实不好办。
陆渊心里恼火。席文身体还没有恢复就敢到处跑,他到底知不知道,只有他能救他。
接到陆渊命令后,所有人都分散了出去。直到傍晚,也没有发现席文的身影。
“联系警方一起找。把他给我捉回来。”陆渊完全忘记了还有这个冉染,下了命令就离开了。
冉染玩得尽兴,直到夜色降临,游乐场的人三三两两离开,他才反应过来。
“阿渊”冉染怕黑,又不认得路,在游乐场转来转去,急得快哭了。
有路人见他哭得这么可怜,好心的问他,奈何冉染连地址都不记得。
“我我不记得住在哪里。”
“你先别哭。”好心人安抚他,“要不我帮你报警吧!”
冉染依旧摇头。他的所有资料都没有存档,报警也没有用的。
“那,你记得家里的电话吗?”
电话?冉染身上没帯手机,却是记得陆渊电话的。他使劲点点头,“记,记得。”
“那你给家里打电话,让对方来接你吧。”
然而,冉染播出的电话每次一接通就被残忍的挂断。
“阿渊”冉染眼睛通红,连续拨了几次都是同一个结果。他后来不敢再拨,软软的把手手机递给了好心
人。
他低头道了谢,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该去哪里。
等陆渊反应过来他把冉染丢在游乐场时
,已经是半夜。席文依旧没有消息,警方已经出动,在这么大的城市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家主,冉先生他”
陆渊心头狂跳,“他没回来?”
游乐场很大,陆渊找了许久,才在旋转木马旁看见冉染。
他蹲在路灯下,小小的一团,委屈又可怜。陆渊迈着脚步走了过去,刚想开口唤住冉染,就看见有一人从旋转木马旁走了过去。
男人手里提着小蛋糕,蹲在冉染面前,温柔的抹掉冉染眼角的眼泪。
距离不远,安静的夜空下,树上挂满了星星灯。
陆渊听见男人温声的安抚声,“别哭了,再哭,蛋糕就要化了。和上次同一个味道的蛋糕。
不哭。”
冉染哭着扑进了男人的怀里,嘴里迷糊的嘟囔着,“别不要我,不要抛下我不要”
男人僵硬片刻,抬手把他抱住,“我永远不会丢下你。”
我不是陆渊,不会对你这么残忍。
那一瞬间,陆渊看着紧抱的两人,只觉得心爱的珍宝被人抢走了。他一步一步走过去。
狠狠的拽开男人,试图牵住冉染的手,却被冉染躲了过去。
在这里担惊受怕大半夜的冉染害怕他,手里紧紧捏着小蛋糕,仿佛被人用一小块蛋糕就给骗走了。
冉染软软的拽住男人的衣袖,“阿渊,我后悔了。
我不想跟你回家了。”
我早就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