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密室里待了整整三日,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一本名为上清玄术的古书上窥见了其中的门道。
那古书委实十分破旧了,翻动起来便扑簌簌地往下掉纸屑,我不得不拿出十二万分的专注与小心翼翼。
在静谧得近乎死寂的空间里忽然传来“啪”的一声轻响,我低头去看,发现从泛黄破损的残页中掉出了一个小小的锦囊。
那书页看起来很残破了,可那张锦囊却还是崭新如初,我不禁有些好奇,将锦囊打开了。
这锦囊我认得,宫珏的小儿子从前也有一个,据说是由凤族内一个传统而来——所有凤族族人都是受祝福而降生,如若在出生前由母亲缝制一个锦囊,再将锦囊藏起来,就能为孩子积攒福报。
孩子越晚寻到,福报便积攒得越多。
我将那由丝绢做成的锦囊打开,倒出几片早已枯萎蜷缩的褐色花瓣,其中还有一张被卷起的纸条。
纸条已经有些泛黄了,上面用娟秀的笔迹写了一行小字——愿吾儿平安喜乐。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署名。
我低头嗅了嗅捻过干枯花瓣的指尖,有极淡极淡的梨花香气。
凤族封地只有一处有梨花。
又是梅雨季节,腾升起的水雾氤氲不见休止,濡湿得衣角好像都能拧出水来,扑面而来的寒风裹挟着霜雪般清冷的气息。
我撑着纸伞,飘进来的雨雾打湿了我的袖口,又化成水珠一滴一滴从指尖坠落。
很冷,我冻得脚趾发痛,脸却是潮热的,我将被雨水冲刷得冰凉的手背放在脸上,抬头去看庭院里茂盛生长的梨花树。
那雪白梨花被风雨打落了,落在黑褐色的土地上,蜷缩起来。
我撑着伞捡了几朵回来,看它边缘都被雨水浸得透明,像薄若蝉翼的纸。
大雨打湿了我的衣服,贴在肌肤上,一点点浸进皮肉骨髓里,又冷又痒,我用手去拧湿漉漉的衣角,水珠连成串,滴滴哒哒落在木板上。
“啪嗒啪嗒”。
是木履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我顿住了。
“身上怎么湿了?”
她轻柔问我。
我别过头:“捡了几朵梨花。”
“身上湿了会受寒的。”她四处环顾了一番,又微微蹙起眉:“奇怪,殿里的仆人都去哪了?”
我微微攥紧了手心,闷声说:“他们早跑了。”
“跑了?”身着宫服的女子语无伦次:“可……我明明昨天还见过他们的……明明都在……”
“他们跑了,早跑了几十年了。你什么都不记得!”
万籁俱寂,过了半晌,她才轻轻地说:“原来是这样啊。”
我眼睛涨得疼痛发酸,却不敢抬头看她。
女子蹲了下来,将我湿漉漉的头发向一旁拨去,她掏出丝帕将我额上水珠擦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她温柔问我:“你的母亲呢?”
我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她,她却微微一愣:“怎么哭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