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了摇头:“我不会下棋。”

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而后说道:“那你陪我睡一会。”

这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玄瑾从墨黑衣襟中露出的肌肤都是玉白的，很细腻，像是冰冷的瓷器。

长发流泻，眼睫细密，除开那双紫色的眼眸，他浑身上下着实没有一丁点像魔的地方。

“睡觉时不要睁开眼。”

他这样对我说。

我难得生出几分尴尬的情绪，连忙闭了眼。

疲倦让我很快沉入无边黑暗。

隐约间，我闻到了他身上的清冷焚香。

是一种淡淡草木香气与冰雪的味道。

玄瑾身上从不焚香，不对。

我倏然间睁开眼，便对上了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他低头看着我，神色淡淡。

我的手还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襟。

“可以放手了吗？玄离上仙。”

尘凌子问道

“抱歉。”我委实尴尬，连忙松开了抓住他衣襟的手。

“上仙醒了便好。”他说着，递过来一碗黑黝黝的东西，我闻到那又涩又苦的味道，微微蹙起眉来:“这是什么？”

“药。”

他言简意赅地回答我。

“我不想喝。”

我拒绝了他。

尘凌子淡淡看着我，一语惊人:“你想要我喂你？”

我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却见他好像是当了真，竟真吹了吹调羹上的药，递到我的嘴边。

“罢了，我喝就是。”我接过药碗，喝了个干净，那药味的涩在我舌尖弥散，苦得我一阵反胃。

尘凌子问道:“玄瑾是谁？”

我道:“你从哪听来这个名字的？”

尘凌子道:“刚刚你在梦里一直叫他的名字。”

我恹恹地“哦”了一声，并不太想回答，他却很执拗，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看着我，好似非要从我嘴里得出个答案不可。

“只是一个故人罢了。”

我这样解释道，他听了，睨了我一眼，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此刻，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走进个人来，他原本脸上还带着笑容，一派和煦如春风的神态，见了我之后 ，神色就渐渐冷了下来:“宫翟，你怎么在这？”

“他受伤了。”

尘凌子这样回答道。

“受伤了？”

司

遥向床榻走近了，看见我倏地脸色一变，抓起我的手腕，问道:“你身上的玉玲封印呢？”

他力气极大，捏得我手腕生疼，我忍不住蹙起眉来:“被我解开了。”

“你忘了自己曾经答应我什么了？”

青年看着我，碧绿眼眸渐渐翻涌出滔天巨浪，他忽而笑了，一字一句地对我说:“不对，是我忘了，你本就是个不守信用的。”

“这次呢？这次你又害死了多少人？”

他问道。

我无法回答他，只能沉默。

司遥望向我的目光极深沉，又极失望。

“我当初就应该杀了你。”

我知晓他此言不虚。

他是真的想杀我。

“那你现在杀了我也不迟。”我抓住他的手，放在了我的脖子上，轻轻一笑:“绝不反抗。”

我看着他，司遥有双很漂亮的眼睛，极清透，像是春日青山黛水，缭绕着淡白雾气。

此刻这双眼睛看着我，满是憎恶与杀意。

或许是我真的下贱。

纵使在他眼中我是如此泥泞不堪，可我还是觉得欣喜，只因他此刻眼中全是我，再也容不下旁人。

他最终还是没有下手，而是狠狠给了我一个耳光。

我被打得偏向一边去，嘴角流下一道蜿蜒血迹。

“你真该死。”

他说完，拂袖而去。

尘凌子眼神复杂难明，他看了我一眼，便对我说道:“我去看看他。”

房间内只剩下我一个人，风吹进屋子里，呜呜作响，夜明珠的光芒柔和又微弱。

我舔了舔嘴角伤口，淡淡的腥甜气，与梦境中别无二致。

“我早该死了。”

我笑着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