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外面的电力系统出了问题，小区里的楼开始一片一片的停电。冷东把窗帘遮上，从旁边把早就准备好的充电式台灯拿起来打开，放在茶几上，抬头有点担忧的看着他。

“还好吗？”

吴常过了许久才缓慢的点头，但状态却并没有像他点头那样有好转的意思。

冷东心中叹息一声，只能走到他旁边坐着，沉默了半天，才张口:

“明天早上五点我会出去收集物资，早上会有临时供电，到明晚就会彻底断掉，你就留在这里继续接水充电调整心情，最晚四天后我们就必须离开这里开始去找人。”

“……东哥，我……”

“我知道你想上楼，那也得等我明天回来以后，一起去，”冷东的回答斩钉截铁不留余地，“你心里清楚，现在出门黑灯瞎火，遇到个会动的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楚，楼道又窄，太危险了。”

吴常抬起的头又低了回去，像是丧气，又像是在考虑。他这个样子冷东也不忍心，可如果不把话说明白，万一吴常真的做了什么傻事，那不是自己后悔就能挽救的了的。

“我知道今晚就算我让你休息你也睡不着，话我也说开了，你先好好冷静一下吧，”冷东起身要走，却被吴常拽住了。

“我……”

吴常的手攥的紧到骨节发白，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抬起看向冷东，声音虽然还哆嗦着，却冷静了不少，一字一句的说到，

“我要杀丧尸，东哥，你教我。”

看着他的这幅样子，冷东放心了下来，对吴常的适应力暗暗夸赞，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我会的，今晚你养精蓄锐，明天我会带你出去。”

像是终于放下了心头的重物，吴常也卸了力气瘫坐在沙发上，冷东递了他一张空调毯，在桌子上也留了水和面包，劝慰的话也不用再说了，便转身回了卧室。刚刚走出客厅门就听见了隐隐的呜咽声，但很快就被撕包装袋和咀嚼的声音遮盖了。

愿意吃东西就是好的。

冷东有点欣慰，知道吴常已经过了这股劲了，才安心回了卧室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合眼休息。

明天是收集物资最关键的一天，趁着大部分幸存者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丧尸人数也不多，商店超市还没有遭到什么大的破坏洗劫，要把自己未来需要的东西都收一收。

闭着眼睛在脑子里最后再过一遍提前踩点的位置和流程计划，冷东也逐渐有了睡意。

很快就能见到子楼了……

……

疗养院都是三到五人一间，每一间都会上锁，每晚还会有查夜的人分时段检查，看有没有发病的或是不安分闹腾的。如果是平常的日子，那这里简直是末日爆发后最让人省心的地儿了，但今天是中秋，很多亲属在探视完亲人之后大多都会选择在疗养院里的家属楼休息一晚第二天再走，变故来临大家都开门往外跑，被门口变成丧尸的守夜保安和后面变成丧尸的亲人前后围堵，几乎全军覆没。

现在除了这栋主楼还算消停，外面的院心一直到整个疗养院，都已经被几百号丧尸包围了。

拿着钢管的青年蹲在主楼三楼的空调外机上看着情况，里面是病号服外面套着随手捡来的白大褂，无论是钢管还是衣服上都沾染着不少半红半白的痕迹，若不是他清明的一双眸子和淡漠的表情与那些满目狰狞都翻着白眼的丧尸实在不太一样，就他这身狼狈打扮实在不像个正常人。

“怎么样？”

一个大学生样子的男生小声从窗户招呼他，手里拿着从死掉的保安那里捡来的警棍，正小心戒备着，虽然脸上还尽量保持冷静，但是发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不安恐惧的内心。

“只能等明天天亮，”青年轻巧的爬了进来，虽然穿着病号服，倒并不像有什么病，反而比那个男生面对这个困境更加沉稳淡定，从白大褂里掏出一串钥匙晃悠一下，“今晚加固大门，再搜搜这三层办公区有没有什么东西能用，三层以上的病房交给我，挨个开门解决了就是。”

男生点点头，推推眼镜缓解一下情绪，虽然害怕，却也尽量平缓的说:“不能被堵在这儿，咱们得想办法走。”

听到走这个字，青年抿了抿嘴像是在迟疑，男生则是很紧张的看着他，毕竟现在主要的战斗力是这个奇怪的青年，凭他这个从小读书玩笔杆子的，想离开这里简直是天方夜谭。好在不一会儿青年就点了头，一边往楼下走一边说到:

“这个好办，楼下都是车——不过先不急，咱们起码得先活过今晚。”

男生心里一紧，用力点头，快步跟上了他，磕磕巴巴的问到：

“……那个，你知道这里的总供电处或者控制中心一类的地方吗？”

青年转头看他，丝毫不因为自身的武力而倨傲自大，而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回应道：“不太清楚……不过你可以告诉我可能有的的特征，我去找找，怎么了？”

男生低头摆弄了几下然后把手机让给他看：“我刚趁没断网查了资料，这家疗养院有备用的独立供电和蓄水系统，如果能找到的话就算停水停电咱们也不怕了，我虽然专业不是这个，但也可以试试操作！”

他其实是有点紧张的，对方不知道是不是神经病，虽然主动的救了他，言语之间也并没有要抛下他的样子，可……为了能活下去，为了自己的父母还有思思，他必须展示自己的技能来寻求他的帮助才行！

“我的主专业是中医，但是对于外伤包扎之类的也懂一些，我……我应该可以帮上你的忙！”

对方却似乎并没有想那么多，看到学生这么激动的样子甚至还有点走神，突然像是想到了别的什么，然后低声笑了，也不知道是什么那么好笑，笑的眼泪似乎都出来了，把男生笑的有点蒙，不安的看着这个似乎终于开始不正常的“病人”，吓得后退了一步。

穿着病号服青年这才直起腰来，之前一直淡漠的脸上是灿烂的笑容，男生看着这个笑容却突然有点难过，他都不知道还能有人明明笑着却还能有这么悲伤的样子。

他就这样眼角却带着泪水笑着，窗户外的月光透过支离破碎的窗户玻璃打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分割成了碎片，他一字一句的说着：

“浔阳，你还是老样子没变，真好。”

就像是对着一个熟人的寒暄一样，可男生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并不记得自己告诉过这个人自己的名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