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见仆从把半昏迷的孩童从雪中拉出,临遇安淡淡道:“自己领罚。”
在仆从看管的区域居然出现不明人物,这是巨大的失职,被罚也无可厚非。
只不过,这次是二少爷要罚我,嘿嘿。
仆从傻笑着,年纪不大的脸上满是兴奋:我被神仙一样的二少爷罚了,说出去可以吹一年。
就在仆从拉着孩童路过临遇安时,一闪而过的红色划过他的眼畔。
他微眯起眼,伸手拦住仆从,用衣袖遮住手指,挑开孩童被血液污泥纠结成一团的黑发,清楚地看到对方耳后各有一金红羽毛柔顺垂下,夹在发间。
羽毛扎根于皮肤,像是吸取了血液,自己生长出的一样,外红内金,泛着华丽的光泽。
收回衣袖,临遇安又用指尖揉捏一片柔软羽毛,听到孩童难受的哼哼出声,一向积满霜雪的眼中闪过惊讶与笑意。
他将手缩回斗篷中,稚嫩却精致的脸上满是认真:“去医楼。”
去医楼?
仆从愣了一下,低头看孩童奄奄一息的模样,将他背到了背上,换了个方向走去。
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不远处,临遇安定睛一看,发现正是自己的兄长,临鹤仙。
二十多岁的青年,身如芝兰玉树,绿簪挽发,衣摆绣草,如青山不摇松。
临鹤仙皱眉看着仆从身上的男童,似乎知道了什么。
又是个觊觎弟弟美貌,然后擅自溜进来的仆从吧。
走到临遇安身边掏一方帕子为他擦拭手掌,对着仆从厉声道:“把人丢出去,然后自己去领罚。”
仆从:????
“兄长,”临遇安按下对方的手,“我要救他。”
看一眼孩童身上的伤口似乎不是临遇安所为,临鹤仙点点头同意了,只不过还是疑惑开口:“怎么突然想救人了?”
临遇安此举和平常不一样。明明之前领居家的滑头小子偷偷溜进来,被他打个半死然后丢出去了,怎么这个人就待遇不同了?
看着陷入昏迷的孩童,临遇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沉默片刻,然后撒了个蹩脚的谎言:“想养狗了。”
???
这是人不是狗啊弟弟!
抿住嘴唇,临鹤仙看少年难得泛光的眼睛,最终还是咽下了口中的话,柔声道:“好,我来救他,三天之内必定让他活蹦乱跳出现在你面前。”
点点头,临遇安没有说话,任兄长为自己清理手掌、斗篷,垂下的纤长睫毛遮掩住眼中汹涌的恨意与畅快。
临遇安清楚地记得,前世追杀自己的大军首领宴戟,背后有一黑衣青年,手握长弓,耳后两片金红丽羽随风摇曳。
那人名燮风,是宴戟的独子。
修道之人本该不信天,不由命,可冥冥之中竟当真有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宴戟,前世你灭我亲族,夺我性命,可曾想
到过今生换我将你儿子拿捏在手?
冷眼看孩童满是伤痕的双腿在雪中划过,留下蜿蜒不断的血色痕迹,临遇安想尽了上百种方式,将前世自己受到的痛苦报复在孩童的身上,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杀戮的欲※望。
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发生,最起码到目前为止,那个人都是无辜的。自己若真的虐杀了对方,不过是无能的迁怒罢了。
他在寰宇书院已经错了一次,不可再犯相同的错误。
临遇安静下心来,看临鹤仙也跟着仆从前往医楼,心下计较后便缓步跟上,声音淡淡如化不开的寒雪冰霜:“我同去。”
他并不是想要确认临鹤仙是否可以治愈孩童。孩童是残是废与他都无关系,只要能保住性命,成为自己日后对付宴戟的一枚棋子就可。
只不过他心中有些疑惑需要解决——堂堂怀川氏宴戟之子,为何会如此凄惨地出现在自己庭院中?
讶异地看一眼自回来后就不曾出过院落的少年,临鹤仙笑容满面如春风过境:“好。”
被退学的自闭弟弟终于敞开心扉了,呜呜呜哥哥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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