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把他的家弄得天翻地覆的人，再次见到时，是在很多年以后的某次采访。他震惊，难以置信，发现给自己家带来无休止痛苦的罪魁祸首居然过得这么滋润，胸口被怨恨填满，觉得人生真不公平。

“我过得很好。”季青低着头说。

陆炜酸溜溜地说：“你爸爸不要你，但你过得也没有很不好，干嘛一定非要找过来，虽然没爸没妈，可是你混得好啊，好多人都羡慕不来。”

季青不说话了。

话音刚落，陆炜就后悔了，可是话已经出口收不回了，只好徒劳地打补丁：“有爸妈未必是件幸福的事。”

“我很幸福。”季青柔声说，“我有哥哥。”

关于这个季青的哥哥，陆炜有一点儿印象，非常偶尔的时候，季青会在直播时说起他哥。

有段时间，陆炜以为这个哥哥是福利院较为年长的孩子，特别照顾季青，所以被季青当作哥哥，后来这个想法被推翻了。因为季青对这个哥哥的崇拜之情很超过，福利院出生的小孩不可能这么厉害……应该是吧？他妈妈是这么说的。

陆炜说：“这个养你的哥哥，是你以前的男朋友吗？”

季青的眼里流露出厌恶：“滚出去。”

陆炜全身都贴着沙发，死也不走。“我不！”

季青瞪他，见他耍赖，嘀咕了句幼稚。“那是我哥哥，我的家人，不会说话就闭上嘴。”他说。

陆炜委屈地撇嘴，一时不敢说话。

良久，陆炜低低地说：“其实我很羡慕你。”

陆炜还以为季青会得意地说些讨打的话，没想到季青却显得很惊讶，好像他说了什么天方夜谭的言论。

“为什么？”季青问。

“因为你很幸福。”陆炜低低地说，语气中带着连本人也难以忽视的愤愤不平，“陆廉抛弃了你，选择了我，但我的人生因为他，长久以来只有痛苦。”

季青看向陆炜，后者眼角发红，剧组难得全体放松两天，陆炜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跑过来吵他，居然还跟他叹起了人生。

“……”季青说，“痛苦跟别人关系不大，是因为你幼稚。”

“你在说我吗？”陆炜支着脑袋，打量季青仿佛陷入了回忆的神情，“我怎么感觉你在说自己？”

顶楼会议室，弥漫着沉重的气息。

蓝键集团的总裁，和王氏集团的总裁，两个人中间隔着坚硬沉重的会议桌，缘泉夫妻却心有灵犀地有种错局，这两尊大神要是打起来，这个偌大的会议桌绝对阻止不了什么。

头发半白的丈夫幽幽地叹气：“怎么会这样呢，本来今天心情高高兴兴的，两位的到来，本是件令缘泉蓬荜生辉的喜事，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齐飞章满脸写着无辜：“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无论是收购意向也好，联络也好，明明是我先来的。”

打扮精致的妻子：“……”

王总显然是这个会议室里心情最好的，他快乐地说：“齐总，我看好你，你拿下缘泉的机会很大哟。”还调皮地眨眨眼睛。

夫妻二人勉强还算能沉得住气地一齐看向齐飞章。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可能成为他们未来老板的人，说的话都很让人心惊胆战，有道是买东西前总要挑挑拣拣一番，但这两位大爷的态度，看着不太像打算买东西。

齐飞章眉头紧皱，总觉得有点怪异的不安，嘴上则说：“未必，众所周知王总的眼光总是不凑巧与我重合，历史数据说看上同一样东西时，王总和我最终得手的概率是二比八，所以我有两成可能性拿不下缘泉，想想就觉得紧张刺激。”

夫妻：“……”

看吧！这是来买东西的样子吗？分明是来扯头花的！

齐总连手机都拿出来了，商业洽谈玩手机你敢信？！

齐飞章看着手机，表情一下子变化。

王总一直关注着齐飞章的表情，这时笑眯眯地说：“齐总中意缘泉，我这么有成人之美美德的人，理当把机会让给齐总。”

“毕竟，”王总缓缓说，“今天是齐总的幸运日。”

【Wuu：我在第七层遇到了便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