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仕流只怕自己会从他背上掉下来,将手搂得死紧,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了,半只腿也紧紧夹在他腰间,硌得他不舒服。
可是贺彦晞心里是高兴的,他尽量倾斜着身子,缓步往轿子走去,不过是几步的路,却走得他满头大汗。
到了轿前,送亲的姑娘将赵仕流从背上搀扶下来,送进轿中。送亲娘子原是收了伞,走开了,突然
又想起了什么,将轿帘掀开,从怀中掏出把未扣住的挂锁塞在赵仕流手里,低声叮嘱了几句。
于是镏子唢呐乌拉乌拉地吹了起来,又连放了数串鞭炮,在这热闹的乐声和浑浑的硝烟中,抬轿人将轿子抬起,出了院门。
轿子一路到了新房,停在了院子里。
这是一间两进的院落,两层的阁楼,两边建有厢房,比赵仕流原先的住处要宽敞些,当然不算豪气。溪州到底是个穷乡僻壤的偏僻地方,也是仓促盖的房屋,比不得江南高官富户的深宅大院,不够气派,也不够精致。
只是房屋的梁木,铺地的石料都选得精贵,门窗栏木都雕有花鸟人物,造型别致。
这时新娘是不能下轿的,送亲的人也要在外面候着,要等木匠师傅将婚床安放在新床内,开了铺。
婚床是两滴水带蹋板雕花床,床架有两层,一道脚踏板,两侧镂花雕刻,设有床头柜子,亦可做矮凳。全身漆得艳红,抬出来,鲜艳亮丽,招得人数声惊叹。
婚床安置了,谢过木匠师傅,就牵出一个五六岁的男孩童,叫贺彦晞上床搂着他滚上几遍,才算就绪。
这时堂屋里才点起灯火来,依旧是迎亲娘子打了伞,将赵仕流搀扶下轿,接到堂上,同贺彦晞并肩站了。灯火映照下,只是一对璧人。
贺冲海坐在上首,左手边是他第二任夫人,堂下站的除了送亲迎亲的人,就是那些亲将护卫,族人亲戚,围着瞧热闹。
于是又吹起喜乐,再拜祖先,再拜天地,再拜父母,再拜族人亲戚,最后拜谢大家,才算礼毕。
将新人送入洞房,送亲娘子道了声贺,就退了出去。
闹腾了半天,两人都是精疲力尽,好容易安静下来,望着床前坐着的红衣娘子,贺彦晞只觉得恍惚,又是恍惚,又是高兴,整个人都陷在一种轻盈的感觉中,如梦如幻。
呆呆的站了半晌,才挨蹭着走到床边,贴着赵仕流坐下了,轻声说:“我真不敢相信……”
赵仕流笑着:“你不相信什么?”
“不相信你真的成了我的新娘。”
“难道我嫁的夫君不是你,是别人?”
“不,姐姐……我实在是高兴地糊涂了……”
就伸手揭开了他头上的蒙帕,瞧见了一个艳若明霞,清丽似露的美人儿,灯火晃在他脸上,好似蒙着一层暖黄的纱,娇痴情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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