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都在不断地晃动,不要,不要晃了,他紧张恐惧地摇头,突然,一个黑洞出现在了他的脚底。
啊啊啊——
眼睛猛然睁开,唇色一片干涩苍白,汗水不可控制地浸透了身体。
“阿文?”阿南担忧地检查着,一不小心,对上了一呆滞的眼睛,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阿文?”
如羽翼般的眼睫毛上下颤动,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阿文?”
在他的呼唤下,迷惘的眼睛恢复清明,沈静文什么也没说,一把扯过被子,盖住脑袋,身体不住地颤抖,一切都证明了他还沉陷于梦中。
冷,刺骨的冰冷,像是将身体封入了千年寒冰中,血在慢慢结冻,那冷直涌入心脏,忽然,一只大手环住了他,嘴唇恢复了些血色,眼皮也支撑不住地垂下。
“叽叽喳喳……”
清脆的鸟鸣声仿佛一首歌,为这个清晨伴奏,一个锤子暴露在空气里,它停留了几分钟,“咚——”得一声用力地锤下。
“医生,这真的有用吗?”沈静文无奈地摆手,询问眼前的医生,虽然他总觉得这医生不靠谱。
一颗颗核桃敲碎在桌子上,一个头发花白,带着老花镜的医生半蹲在空中,小心翼翼地挑拣核桃肉,徒留沈静文在旁边着急围观。
终于,一个比较完整的核桃肉被捡起,“哇”得张开饕餮大嘴,一口吞下,露出满意的笑容。
“首先,小伙子,我得告诉你,我是老中医,不是医生;其次,小伙子性子别这么躁,容易气血旺;最后,老中医出马,一个顶两。”慢悠悠地走到阿南身边,才开始拿出仪器检查。
沈静文突然怀疑他带阿南来这是好是坏,但他现在并不想惹麻烦,也不能惹麻烦,他不能带着阿南去正规的医院,只能带他去胡老爹推荐的诊所。
这是家地处偏僻的小诊所,藏匿于老旧居民区内部楼的一个一楼间,走来的时候,旁边都扔满了垃圾,还有污水倾倒在地面上,苍蝇蚊子盘旋于树间,下水道口,污水管流动处。
不可置信的目光一直看着门外那残破的招牌,老中医觉得自己的职业被这个年轻人侮辱了:“小伙子,你看东西,不能光看表面,最重要的是内涵,内涵!”
内涵?
虽是一屋子的仪器,但根据沈静文的判断,这比医院里的要旧了好几代,而老中医,留着一口长胡美须,端看着是挺仙风道骨,当然,这在不看他衣服的前提下。
老中医嫌弃地给了沈静文一个白眼,不识货,没眼力见的小毛孩子。
“他,没事吧。”沈静文被老中医盯得难为情地放下了刚刚观察的东西,踱步到阿南身边。
此时的阿南仰卧在一个小小的观察床(他不了解这个东西)上,被不知名的东西来来回回摁压几番,难受得不行,他闭着眼,不断呢喃着沈静文。
“阿文……”
说来奇怪,当沈静文他告诉阿南名字后,阿南执意要称呼他为阿文,后来想想,恐怕是对应着他阿南的名字。
听诊器在身上来回听了一番,放下听诊器后,老中医又搭上手,诊断了他的脉相。
这时他的脸色不是特别好看,又上手观察了阿南的眼睛口腔脑袋,还来来回回询问了几个问题。
焦虑不安的心情在沈静文的胸腔里,像水从破袋子里荡开般,溢满了他全身上下。
终于,老中医拍了拍阿南,让他站起身,沈静文的嘴唇慢慢裂开,干涩的声音问老中医:“他没事吧?”
“你是问他,还是问你?”老中医风马牛不相及地回答了他。
嗯?眼睛瞬间从地上转移到老中医的身上。
“问他,我可以告诉你,他除了有轻微脑震荡的后续反应,以及失忆的症状,身体方面是没有问题的,当然,再详细一点,你得去跟他做个检查。”
沈静文没说话,老中医也料到了。
“在我这,我不能保证更详细点的情况,但我可以用针灸慢慢调理。”
“嗯,那就拜托您了。”
“好,那年轻人,我们现在就来谈谈诊费吧。”老中医一脸喜色,赶忙请沈静文坐下。
诶?说好的老中医呢。
一个不小心,沈静文的话直接脱口而出。
“这,”老中医搓搓手,光明正大地“叫板”,“这老中医不也是人嘛,是人就得吃饭,要吃饭,就得赚钱养家。再说了,你看看我这,地处偏僻啊,客人稀少啊,全靠着老胡头给我介绍的这一个两个的客人。”
这说得,好像胡老爹是掮客一样。
“阿文,阿文!”阿南着力想引起沈静文的注意力,自从早上起床,再到这里,阿文都没有理过他。
沈静文顺势摸上阿南那毛茸茸的脑袋,安抚着他:“那要多少?”
手指大摇大摆地竖起一个“一”。
老中医的手指像是各自有着自己的思想,不停地摆动摩擦,老中医依旧端着架子,沈静文从他冷静端庄的身躯中,看出了那么一点谄媚与期待。
“嗯。”
沈静文取出钱包,取出薄薄的几张纸币,老中医的手如同闪电般,迅速地将钱币夹到手心里,手心与钱币相互摩挲,嘴边的**弯成了弧形。
“小子,有空常来啊。”
恶心又谄媚的小媚眼从老中医的眼神里逃进了沈静文的脑海里,他摆了摆手,受不起。
“
噫——现在的小孩子,不过,看在你这么上道的份上,今天老头子就多送一个东西吧。”
老中医神情复杂地盯着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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