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自己是同性恋,喜欢他这件事。
他又怎么敢说。
哪怕在漫展上看到宋少丘,他也不敢让对方觉得这是一种缘分,只能按压住内心情绪,装作平常无意那样,好像平渊和今池什么都没有发生,两个人只是存在于一个并不存在的异世界的人物。
所以哪怕这个星期的和多次他都想和宋少丘说点什么,话到舌尖却又被含糊成了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苦酒。
***
宋怂怂在漫展回来后很是消沉了几天,一种浑身上下被扒光,裸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慌乱感无时不刻围绕着他,他不知道迟敬知道自己就是平渊后会怎么想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精分轻佻,像个不正常的人一样,会沉迷于一个不存在的世界,活成了另一个自己。
这些疑问从回来后就盘旋在宋少丘心里,说是百思不解也不为过。人的思想本来就是一件奇妙的东西,胡思乱想到一定程度后,就开始害怕它是不是真的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又或是今天的某一个点发生。
比迟敬不喜欢自己更可怕的是迟敬会讨厌自己,厌恶自己,甚至从此以后带着嫌恶的眼神远离自己。
太可怕了,他甚至想都不敢想。
不管是小学时被同龄人嘲笑幼稚,还是初中被班主任讽刺“整体想些不存在的东西,活得像个怪人”,又或是爸妈离婚,法庭上把自己当作累赘一样推来推去,还是高中无意间被撞破是同性恋后被全班乃至整个年级孤立,宋少丘一直是无所谓的态度,沉溺于自己的世界并不是什么坏事,逃避并不可怕,怕的是被人发现面具后是那个如此不堪一击的自己。
所以他选择主动逃避,像只蜗牛把自己紧紧缩起来,哪怕外壳脆弱得轻轻一碾就能碎裂,但至少自欺欺人确实能给他带来短暂的安全感。
然而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舞蹈队年底聚餐的这一回是怎么也走不掉了。
本来宋少丘完全可以不去,他退出后也没有重新归队,但是今年他算啦啦操比赛的第一功臣,阿雅几人来这儿轮番劝说,宋少丘本来都准备好了以死相逼,他还没有做好鼓起勇气重新见到迟敬的准备,没想到曹成冲到他寝室把他手机抢过来,登上他的游戏账号指着那十个满星铭文装配说:“去不去!不去我就碎了啊!”
宋少丘欲哭无泪,“去去去去去,我去我去,有话好好说。”
迟敬并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了这样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只是在知道宋少丘也会参加后稍稍松了一口气。
吃饭的时间是第二天晚上,几个人一合计准备约在市中心的一家火锅店,也是他们平时聚餐最常去的地方,曹成在群里说他们几个先去电气楼集合,等到了再打两个车一起过去。
迟敬出门的时候习惯性往右后方对面那个宿舍看了一眼,防盗门紧紧闭着,也听不见里面的动静,看样子下一秒也不会有人从里面出来,而后笑着跟他打一声招呼。
他的目光并没有过多流连,确定锁好门后,拢了拢围巾,像走廊最尽头的楼梯走去。
走在去电气楼的路上,不时来来往往擦肩而过一对对情侣,无一不是十指相扣紧紧依偎,迟敬看在眼里,有那么一会儿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下意识就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前顿了顿,稍加犹疑后把QQ切换成了三次那个号,在联系人里面找到宋少丘,发了条消息过去。
“你们到了吗?”
典型的没话找话。
手机握在手里,冰冷的金属框都快被自己捂热了也没见那边回消息,迟敬没再等,手机揣回兜里后专心走路。
一进学院大厅还只看到阿雅一个人站在那儿,东张西望像是在等什么的样子,一看到迟敬,还不等他踏进门,就急匆匆过来,先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他,“欸总算等到人了,你先帮我拿下我去个厕所。”
迟敬看着她一股脑往自己塞了个包,一瓶水,一把伞和手机,忙圈手兜了一下,那边阿雅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迟敬先把伞夹在腋下,把阿雅的包和珑到左手拿着,腾出一只右手拿了那部手机,大概是刚刚不小心被手指划过,翻转的时候屏幕刚好暗下去,一晃而过地,迟敬好像看到了刚刚给宋少丘发的那句话,但备注好像不是自己的名字。
想到这儿他又有些不确定,仔细确认了下,确定是这不是阿雅的手机,手机壳倒是眼熟,应该是原来宋少丘用的。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哪儿都没见着宋少丘的影子,应该是来了又有事,把手机放阿雅这儿。
只是刚刚一闪而过的画面却让迟敬没由来的开始忐忑,那个备注是两个字,除了肯定不是迟敬两个字外,其他任何字在现在都有可能。
迟敬突然很想知道宋少丘会给自己一个什么备注。
宋少丘大概是新换的手机,性能各方面还处于朝阳阶段,迟敬犹疑了下,不太确定刚刚看到的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明知这样做可能不太对,还是控制不住,伸出食指又点了一下,原本暗下去的屏幕很快亮了起来,浅浅的光洇在迟敬还没伸回去的的手指上。
消息框内,是七分钟前迟敬给宋少丘发的那条消息,大概是手机的主人不在,消息一直是未读状态,没能第一时间被点开。
消息上方的备注,不是迟敬,也不是他以为大概率的今池。
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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