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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锦穗(2/2)

他怕辛自遥知道了生气,就远远地看了会儿没敢靠近。锦穗的囚车旁有三四人围站看守着,囚车上只铺了层稻秸秆,四面透风,锦穗抱着膝盖缩在角落,小小一团像只小猫,壬生看着觉得有些可怜,站了站,转头往自己营帐去了。

囚车旁的看守闲着聊天,一个说道:“听闻咱们后面还要往西进,可是真的?”

“可不,听说是那个可汗往西边逃了。”

“林将军不是在白道拦截他的吗,怎么没拦住?”

“人太多了呗,虽说降了不少,但还是给人逃掉了。”他啧啧可惜道,“不过他一大半的兵都没了,败还不是迟早的事,秋后草虫罢了。”

“也是,都败了两回了,还能折腾出什么?”这个略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又瞟了眼囚车里似乎已经睡着的锦穗,又道:“不过咱们西进,还得一路带着她啊?”

“会吧,好歹也是个公主,又不能半路丢了。”他跟着瞥了眼,又转头跟这个小声说道:“行了,咱们还是别在她面前说这些了。”

“咋?”这个不屑道,“一个小姑娘而已,还怕她听到啊?”

“这公主把自己娘都给火化了,心得多狠,咱还是小心点好。”

“哎,你也太小心了,也许人家突厥就是这么个习俗呢?”

“可她娘又不是突厥人,再怎么着也……”

“哎先别说了,有人过来了。”两人正聊着,就见一人抱着床被褥朝这边过来,连忙闭了嘴,直到那人走近,才认出原来是壬生。

“壬大人。”二人点头行礼,壬生回了声,问道:“没什么事儿吧?”

“一切正常。”

“哦,那就好……”他抱着被子,不时瞟向囚车里的锦穗,干巴巴道:“呃、那个,她呢?”

“啊?哦,也都正常,除了统军经过那会儿讲了两句,一路都没吭过声儿,都没什么事。”他看着壬生的被子,小心问道:“大人……这是?”

“这个啊?哎,没事儿,这不晚上凉嘛,王爷就叫我拿床被子来。”他说着就把被子往他们怀里塞,“来来来,你们给放进去,我给完我就走了。”

壬生一股脑把被子塞过去,然后挠了挠后脑勺,转身要走,又一步一回头:“你们弄吧,赶紧啊,我、我走了。”

没走出去两步,又回头摆手道:“别声张啊!天亮我就自己来拿了。”

好不容易他终于走远了,站在原地这两人却大眼瞪小眼,一个问:“统军不是不让壬大人看她的吗?怎么还会叫他来送被子?”

“……管他呢,反正一早他就回来拿了,塞进去就完事儿了。”那个一想也是,于是二人七手八脚地把被子从囚栏缝儿里把被子给塞了进去,又戳了戳角落的锦穗:“哎,赶紧盖上吧,换谁还有这么好待遇。”

锦穗悠悠睁开眼睛,冷冷地看了那两人一眼,而后一把扯过被子,翻身朝向另一边又缩成一团。

她盯着远处营帐忽闪忽闪的火光,深棕色的眼睛在漆黑的夜里幽幽泛光。

长安城祁府后院,裴琯溪独自一人坐在湖心柳亭,靠着栏杆望着平静的碧水发呆,她虚握在手里的绢巾挂在栏上,一大半都垂在外面,欲落不落,她却浑然不觉。

小虞从外边匆匆赶来,屏退了守在亭外的两个丫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才进去,见到裴琯溪,还未说话就先跪了下来,面色凝重道:“小姐。”

裴琯溪见她跪下,眼底也沉了两分,轻声问:“查到了?”

小虞点点头,起身凑近,低语道:“阿川辗转多处打听到了兰陵坊的一家酒楼,告发老爷的那个兵部官员,多日前的确跟……跟姑爷在那里见过面,二人吃酒吃到深夜,期间进去送酒的小厮也有见过桌上有什么文书,只是他不识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再后来就出了老爷的事……”小虞越说越沉重,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继续道,“阿川还打听到,那个官员,前几日在家病死了。”

“病死了?”裴琯溪愣了愣,而后转头远望湖面,讥笑道:“还真是不留后患,斩草除根呐……”

“小姐……”小虞轻轻握住她左手道,“只是就凭这样,也不一定就能证明姑爷跟老爷的案子有关,也许……也许只是巧合,也说不定呢?”

裴琯溪冷笑了声,道:“我与他成婚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会不了解?这种事情哪里是他谋划得出来的,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他父亲手下一颗听话的棋子罢了。”绢巾脱了手,滑下栏杆落到水里,只浮了一会儿,便浸透湖水沉了下去,缓缓落入黑暗里。

裴琯溪低头看着不发一语,没有动作也没有表情,而后她站起身,出了湖心亭,朝前院走去。

“父亲,今日突厥使臣求和,分明就是缓兵之计,父亲为何还要劝说陛下答应呢?”祁玉书房内,祁志站在他书桌前,满脸焦郁,祁玉却头也不抬,专心地写他的字,笔下挥毫,飘逸劲挺。

“父亲……”

祁玉写完笑了声,道:“议和有什么不好?双方得益,何乐而不为?”

“可明明此次能一举歼灭……”

“久志,你又不在战场,你怎么就肯定能一举歼灭?”祁玉抬眼看他,目光漠然,“就算能赢,那赢的也是他辛小王爷,哪里关我们的事?难道你是想他带着裴家那小子赢了回来,再来跟你我父子俩算账吗?这点道理,还需要我来教你吗?”

祁玉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祁志不敢说话了,准确来讲,他也是不知该说什么了,父亲从来都是这样,从不给自己反驳的余地。

“何至于此……”他声音细若蚊蝇,小声到连他自己都快听不见,可偏巧,祁玉听见了,他眉头一沉,语气严厉起来:“怎么?你是不满为父的做法了?”

“不、不是……”祁志心一抖,连忙澄清,可祁玉并不打算给他多说的机会,哼了一声道:“谋大事者,怎能像你这样妇人之仁,优柔寡断,若是我当初拿同样的心力去栽培瀛儿,他早不知道登到何处高峰,哪像你,再多提拔放你身上也都是白费!”

“父亲……”

“去!别来我眼前惹我心烦!出去!”祁玉把笔啪地一掷,墨水打在纸上,飞溅晕染。

祁志低着头不敢说话,小心翼翼地看了祁玉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

退出门,一转头,便见裴琯溪站在门外,二人眼神对上,一个惊慌失措,一个冷漠黯然。

“琯儿,你怎么过来这儿了……”他伸手去拉她的手,却被裴琯溪缩手避开,裴琯溪一语不发,转身往回走。

“琯儿?琯儿!”祁志连忙追了上去,“琯儿你听我说……”

“祁志。”裴琯溪突然停下,却没回头,她望着纵深的连廊,绝望地叹道:“你我和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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