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红依旧抱着他的剑转身离去。
“哥?”东方白轻声细语地急呼喊着。
“王上!你看……”宫廷手官欲言又止,两个星子目不转睛地瞪着王上,显得有些挤眉弄眼。
“噢?孤忘了!侠士留步?”宣怡王开口说着,带着敷衍的口吻。
“不必了!我山野草民惯了,住不了你的庙堂!”东方红语气充沛,响如洪钟。
剑还在他的手上。
人也走了,又步入江湖。
江湖虽然颇大,腥风血雨,但比起他的高高庙堂要舒服得多。
“哼!让我给你鞠躬行礼,三拜九叩,没门!”东方红暗自在心里嘀咕着。
“想得美!本人只拜天拜地拜父母。”东方红斩钉截铁地说,脾性万分火急,非常倔强,如一头黔驴,异常野性。
“哥……”东方白焦急得大声地喊,声音啊彻殿堂楼阁,似乎要刺破众人的耳膜。
东方红不屑一顾,大摇大摆地走了,向着殿堂外走去,走得那么坦然,那么自信
因为,外面的世界——江湖才是他东方红的。
他也不再理会别人所给的眼光。
东方红也知道,明白,最清楚不过了,自己根本不是做官的料。
他笑了笑,爽朗地笑了笑,走出了宫门。
***
夜,已然降临。
如身着黑色衣衫的女人,挂着带水的泪珠。
虽然寒抖,但也美丽。
东方红环抱着他的剑,用布条裹着的剑,半依半立地躲在人家的屋檐下。本已凌乱不堪的长发上,早早地结满了露珠,秋末的季节确实寒冷。
东方红面上的肌肉奔得很紧,如一块铁板。
他尽量地控制自己,努力着抵御寒冷。
东方红啊东方红啊!他不住地问自己。因为,从前那么富有,挥金如土,而现如今已是一穷二白,如水洗没两样。
当真是一分钱难死英雄,更何况他不是英雄,如今只有寄居在别人篱下。
他不住地告诫自己,宁愿做乞丐,也不向权贵所折腰。
“打烊咯!”一个老汉走了出来。
“啊……”他倒退了几步,举手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尽量使自己镇定镇定。
东方红闻若未闻,视而不见,依旧环抱着他的剑,闭目遐思。
“你……你想吓死我呀?”老汉战战兢兢地开口问着东方红,似乎怀揣着些许责备的语气。
老汉暗吃了一惊,随后面带笑容地说:“你来了怎么不进屋呀?”
“不进!”东方红回答得干脆利落,如珠子洒落,一颗一颗能重新拾起。
“为什么呢?”老汉追问着东方红,似乎在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
因为,人人皆明白。或许好奇心怂恿着,撞破南墙也能飞过去。
也不知老汉是为了多赚几个银子呢,还是乐于助人。
或许,做生意的人都会这样,就不要说这老汉了!
东方红两眸如星光照亮黑夜,瞧了一眼老汉,随后实在难为情地说:“因为我没钱了!”
他说着语气生硬,冰冷如这夜色的水珠。
“哦!”老汉似乎恍然大悟。
随后,他又接着说:“没关系的,出门在外谁都会有困难的时候嘛!”
“噢?”
东方红甚感奇怪,有些诧异而实在地说:“我是真的没银子了!”
“哈哈!”
“我也是真的让你进屋嘛!”他模仿着东方红的语气说。
“那好吧!太感谢你了,老伯!”东方红深情脉脉地说。
当然也是无可奈何的举动。
人在江湖,贫穷与富贵往往令人身不由己啊!
唯独东方红与众不同,冠古绝今地视钱财如粪土,不屑一顾。
“坐!喝茶。”老汉说着倒了碗热气腾腾的茶水端了上来。
东方红好意难却,端起碗喝了一口,舒服,身子暖和了许多,面上的肌肉也放松了下来。
此时此刻,老汉已然端了一盘上好的牛肉,还提了壶茅酒笑容可掬地走了过来,放在他的面前,说:“动手吧!先吃饱喝足!”
东方红瞧着他如父亲般的慈祥与伟岸,激动得泪流了下来。
“怎么啦?客官!”老汉有些着急如焚。
良久,东方红拭去所有的泪珠,说“老伯!你就叫我孩子吧?”
“你不嫌弃我老了吗?”老汉惊喜交加地说。
两人尽皆百感交集,五内翻腾。
“来!咱爷俩喝两口。”老汉说着倒上酒。
“好吧!”东方红与他举碗相祝,甚是**。
当真是千年难得的缘分啊!
饮毕,老汉领着东方红走上楼去。
东边厢房虽然不大,但也着实窗明几亮,一尘不染,令人陡然见着,舒适万分。
东方红衣衫裹身地倒在床上,瞧着帐顶。
床是古色古香的檀木所制,虽不曾雍容华贵,但也雕龙刻凤着实难能可贵。
帐笼紫色流苏,直泻到地板上。微风拨动,仿佛美女移动三寸金莲,妖娆妩媚,令人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老汉关上门,退了出去。
东方红目不转睛地瞧着帐笼的顶端,心潮起伏绵延,犹如几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实在难以忍受,莫名其妙的滋味儿。
剑,在床边。
人在床上。